赵凌铮在婉娘的鼓励下,终于接受了要去参军的现实。
极度紧绷的神经,让他整个人陷入一种戒备的状态。
此时的他一时间竟也不觉得去参军有多害怕,只盼着入伍的时间早些,好赶紧上阵杀敌,用军功将父亲换回来。
在宫里折腾了两天水米未进的赵陵铮,踉跄着想起来练武。
可虚浮的脚步和萎靡的意识已经让他虚弱不已,莫说什么沉重的兵器,此时的他连普通的枪都握不住。
越急,越乱。
望着赵陵铮的神色越发恍惚,婉娘也觉得有些害怕。
赵陵铮从前喝了酒就容易发疯,如今见他这个样子,倒是比之前喝了酒还要疯。
于是,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他去挑选趁手的兵器,差了个小厮同他去街上转转,想让他去外头透透气,说不定精神能好些。
谁知事情就这么赶巧,两队人就这样在店铺门口遇上了。
看到钟离玉和段寒潇站在一起,赵陵铮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而见到赵陵铮的钟离玉也不免微微蹙眉。
不过几日未见,赵陵铮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头发凌乱,眼神空洞。
满脸的胡茬宛如一个四五十的流浪汉,警惕戒备的目光全然看不出一丝贵气,倒像是一个鬼祟的偷窃盗贼。
钟离玉虽厌烦他,可也并非毫无同理心,见他如此失智,不眠也微微摇了摇头。
“哪里来的要饭的。”
段寒潇出口却格外刻薄。
他冷冰冰地瞥了赵陵铮一眼,“我这铺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化缘的,伙计,把人赶出去。”
“等一下!”
赵陵铮身边的小厮不服气,冲着段寒潇瞪着眼。
“我家少爷是来选兵器的,你怎么说话呢!”
“选兵器?”
段寒潇瞥了方才,对钟离玉出言不逊的伙计一眼,随后阴阳怪气道:“我们这里的兵器份量沉,质量好,那是专门给武夫子用的。腰细腿软的买回去,怕是耍不了两次,便当成了个物件儿摆在家里。咱们这里的东西价格不菲,怕不是阁下当下能消费得起的。”
段寒潇的话格外刻薄,钟离玉不免觉得奇怪。
段寒潇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可当时在宫宴之上,他便对汝阳侯父子咄咄逼人,如今似乎更是厌恶赵陵铮到了极致。
这二人难不成还有什么过节?
赵陵铮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和愤怒。
他望着钟离玉站在段寒潇身边,一脸温柔乖顺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对自己的冷漠无情。
果然,钟离玉就是因为有了新人,才会对自己爱搭不理。
赵陵铮的手捏紧了拳头,阴暗地盯着段寒潇。
段寒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只发怒的猴子。
赵陵铮的嘴唇动了动,似是想发作,但看到段寒潇犀利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赵陵铮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钟离……玉,我马上就要去前线打仗了,说不定这一去就回不来,如果我真的死在了北境,你能不能,替我收个尸?”
那语气,带着几分酸涩,更多的却是小心翼翼。
钟离玉眉头一蹙,冷冷回应:“赵公子,你我已再无瓜葛。公子未来有何打算,都与我无关,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段寒潇的眉头微微一挑。
这赵陵铮经此一遭倒是聪明了不少。
知道钟离玉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倒是学会了在她面前装可怜了。
段寒潇也往前站了站,目光如炬地盯着赵凌铮,“赵公子,说话最好过过脑子。上天若是开眼,允许你光荣阵亡,那自有军备替你收敛尸骨,再不济,你赵家宗族也总有胳膊腿全的能将你拉回来,如何需要劳动钟离姑娘?”
赵凌铮眼神一黯,并未反驳,只是颤抖着嘴唇,弯了脊梁。
“我不过是随便问问。钟离玉,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脸面请你原谅,只是想最后,再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