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相寺内。
一群来烧香的贵妇在后院散步,交头接耳见,还频频朝着其中一处厢房探头探脑。
“听说汝阳侯府的那位,在这庙里呆了好几个月了。”
其中一位夫人听闻此言顿时捂住了嘴巴。
“呀,就是那位因为夫君纳妾便闹着要和离的吧。”
“可不是呢!”
有位妇人眉飞色舞道:“一个武夫的女儿,家里兄弟都死了,皇恩浩荡才让她得了这个大便宜。世子夫人,那可是未来侯府的女主人啊,多好的姻缘,我要是她,夫君看上哪个,我便立即去替他求来!竟然还敢如此善妒,实在是毫无贤惠之德。”
“听说那位世子痴情的很,虽说纳了几房妾,可却答应了,妾室生的孩子都只认她一个主母。你说咱们这些人家,谁家里没有个通房妾室,哪家夫君没有宠妾?那钟离玉又不是什么天仙,凭什么就她咽不下这口气?”
凌霜从厢房出来的时候,刚巧听到这些人站在门口嚼舌根。
她两眼通红,显然是刚刚才哭过,一身素衣披在身上,显得格外的苍白凝重。
“诸位夫人在寺庙里耳根都不清净,就不怕你们的话扰了佛祖的安宁吗?”
众人听到凌霜的声音纷纷悻悻地散开。
等人群散去,凌霜颇有些落寞的回到厢房,望着空荡荡没有人影的房间,她的眼泪忍不住又落了下来。
“小姐,你到底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
建章宫。
“你说什么!”
皇帝听到暗探带来的消息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暗探跪在地上,将头垂的很低。
“陛下,属下得到消息在北境暗查了足足七日,可以确信,赤蠡将军确实已经身故。汝阳侯大人已收殓其遗物,一并随着大军运回京城。”
啪嗒。
皇帝手中的玉佩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陛下!”
一旁的公公见状吓了一跳。
跟随皇帝多年的他,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皇帝扶着桌子,缓缓挥了挥手。
强忍着内心的激荡,他慢慢弯曲膝盖,重重坐在了椅子上。
“赤蠡,死了?”
怎么会呢。
“把你查到的情况,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是。”
*
长乐宫。
闻嬷嬷从前朝带着消息回来的时候,太后正在礼佛。
见她神色不自然,太后缓缓放下了手里的佛珠。
“怎么了?”
“太后。”
闻嬷嬷上前一步,迟疑了一瞬。
“出了什么事,你说就是。”
“方才建章宫那边传来消息,说赤蠡被呼延杀了。”
太后微眯的眼睛忽然睁大,脸色也顿时煞白。
“什么!”
“听说,半月前就有消息递过来,陛下特地派了隐卫前去求证。三个月前,西夏和北辽暗中勾结,围困了赤蠡所在的寒鸦峡,她率军突围,不幸遇上了雪崩,当场身亡。”
闻嬷嬷眼里露出不忍。
钟离玉死了。
太后忽然觉得浑身冰凉,一阵阵隐隐的寒意刺的她喘不上气。
“雪崩,这个时节怎么会有雪崩呢?”
“北境偏远,天寒地冻,气侯异常也是有的。”
见太后脸色难看,闻嬷嬷急忙扶起她。
“太后,奴婢知道您心疼钟离姑娘,但您莫要太激动了,凤体要紧啊。”
太后无奈的闭上眼,脸上全是惋惜。
几个月前还活蹦乱跳的人,就这样突然死在了战场上,她一时间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汝阳侯可回来了?”
闻嬷嬷点点头。
“明日便能到了。”
赤蠡与钟离玉是一人之事,除了她与皇帝没人知道。
如今赤蠡身故,倒是棘手起来。
若是坦白,钟离府一门绝尽,少不了又要多出一番事端。
若是不坦白,她又如何解释钟离玉这个人消失?
太后的眼里露出一丝不悦。
“西夏的战事赢得并不痛快,若非那拓跋氏出了内乱,只怕也不会让我们捡这个便宜。你早些差人去提醒赵枭,此番入宫一定要低调谨慎,切莫让皇帝抓到把柄。”
“是。”
闻嬷嬷领命后退出了殿内。
“钟离玉啊钟离玉。”
太后抬头望着眼前没有燃尽的香火,眼中感慨万千。
“哀家当日执意阻止你去北境,就是想保你一命。可你非要去,就不能怪哀家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