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陵铮便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去找钟离玉为红烛讨要名分。
“我要抬个人做姨娘,月例不用你操心!我自会出钱。”
说完,赵陵铮竟正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到了钟离玉的面前。
钟离玉低头一看,那袋子里,竟然满满的放着不少金饼。
钟离玉有些意外,“哪来的钱?”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这些,可够填我之前的空缺?”
钟离玉神色不明地打量着他。
钟离玉的表情让赵陵铮洋洋得意。
“我早就说过,你总有一日会后悔。钟离玉,你若是现在肯求求我,我或许还愿意施舍多看你两眼,否则,你就守一辈子活寡吧。”
钟离玉低头不语,赵陵铮见她这样便以为是自己的钱刺激到了她。
神色越发洋洋得意。
“还有,以后我房里的人,我自己花银子,你不许再用这个理由为难他们。”
赵陵铮伸手指着钟离玉的鼻子,“钟离玉,别人家的夫人对夫君千依百顺,而你却你总是趾高气扬。我告诉你,你总有一天会后悔没好好对本世子!他日我若得势,你也将一辈子独守空房。”
“那我便再次谢过世子了。”
“你!”
钟离玉那不咸不淡的模样,似乎对赵陵铮新纳妾室的事情毫无感觉。
赵陵铮走后,钟离玉对着桌前留下的一袋金饼皱眉。
赵陵铮一个月的月例也不过二十贯,这么多钱,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张妈妈。”
“哎。”
钟离玉举起一块金饼捏了捏,“去世子阁中打听一下,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是。”
*
很快,张妈妈便打听到了消息。
“这钱,是世子当了自己家传的玉佩和玉玦,还有不少侯爷库房的宝贝来的。这次世子是下了血本,那红烛姑娘原本还是个头牌,自己攒了不少银子,就是想赎个自由身。如今世子纳她为妾室,想来也是得偿所愿了。”
钟离玉点点头。
“去知会婉娘一声,给这个红烛安排住处吃食,一切按惯例即可。”
张妈妈愣了愣。
“少夫人不阻止吗?虽说妾室不问出身,可咱们汝阳侯府毕竟是勋爵之家,这纳一个青/楼女子,成何体统啊。”
“藏污纳垢的勋爵之家,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
钟离玉神色不变,“赵陵铮有着比旁人尊贵的出生,可活了这么多年,却依旧游手好闲,一事无成。他若只是个寻常百姓,只怕连给府上抬轿子都抬不动,这样的男人,谁配他都是浪费了。”
张妈妈失笑。
“少夫人,咱们世子虽然风流了些,不过也算丰神俊朗,何至于此呢。”
钟离玉缓缓摇了摇头。
“妈妈这话不对。男子为奴尚能说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女子为奴,却只能受人白眼,遭人唾弃。青/楼女子又如何,高门贵女又如何?名节,尊卑,嫡庶,无非都是男人想出来束缚咱们的规矩,说白了,这世界不公,才让女子互相倾轧,男子坐享其成。”
钟离玉这番话倒是让张妈妈哑口无言。
她活了大半辈子,从来听到的都是三从四德,尊卑分明,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新奇的言论。
“也是奇了怪了。”
张妈妈失笑,“老奴虽觉得少夫人的话荒诞,可听着却格外的窝心,就像是咱们女人的委屈,终于被说出来了似的。”
钟离玉低头笑笑。
“女子并非生来逆来顺受,不过是这世道偏颇已久。不过,无论什么时候醒来都不晚,咱们应当自强自立,切莫被那些迂腐之思牵着鼻子走,方能过的长久。”
张妈妈点头称是。
“对了。”
钟离玉放下茶盏看向凌霜,“派去接陆氏回府的事情怎么样了?”
“廖将军前日已经将人带回,按姑娘的意思,会先送到咱们钟离府。”
钟离玉眼神微动。
凌霜有些不解。
“小姐,您为何要答应汝阳侯将陆氏接回来啊。她一回来,岂不是又要为难您了。”
钟离玉抬头和张妈妈对视了一眼。
张妈妈笑了笑。
“凌霜姑娘真是个急性子,这侯府啊,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钟离玉不紧不慢地晃着茶盏,望着不远处的绿梅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