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自从从宫里回来后,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
陆随远是她的父亲,昨日在宫里的那一出已然宣告着陆家彻底倒台。陆家主母连夜找人递了条子给她,要她想办法搭救父亲。
可陆随远做的事情违反的是国法,她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妾室,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救的了自己的父亲呢?
钟离玉的手段,她是清楚的,当日自己姑母如何落败,自己如何自讨苦吃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太后的抬举着实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压了过来。
她不是不明白太后想要做什么。
无非就是和当日的姑母一样,用些蝇头小利,哄的自己去冲锋陷阵和主母打擂台。
婉娘疲惫的靠在塌上揉了揉太阳穴。
太累了。
她真的太累了。
这京城,处处都是达官贵人,个个都是自己的主子。
她一个小官家的不得宠女儿,就是这些人手中微不足道的棋子。
要生便生,要死便死。
“姨娘。”
婉娘心中不安之际,下头的丫鬟就递了话过来,说钟离玉传她去问话。
知道自己逃不过主母盘问,婉娘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早就收拾好的管家钥匙,账本放进盒子里,让丫鬟提着走了出去。
丫鬟春熙见她一脸的沉寂忍不住开口替她抱不平。
“姨娘,您这是何必呢?咱们如今有太后娘娘撑腰,难道还怕她钟离玉吗?这侯府您管的好好的,凭什么她来了就要还回去,左右咱们不日就是世子的平妻了,就算她钟离玉是正妻,可这真斗起来姨娘可不一定会输!”
婉娘抬头冷冰冰地看了春熙一眼。
这个丫头是自己管家之后从下头提上来的,之前看着老实本分,想不到也是个会挑拨离间的。
丫鬟被她看得缩了缩脖子。
“姨娘,您,您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把东西收拾好便放下吧。”
春熙一愣。
婉娘自顾自抱起盒子,“随后自己去张妈妈处领差事,我这里,以后就不需要你了。”
春熙吓得一愣,急忙跪下来哀求婉娘。
“姨娘,姨娘,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姨娘!”
婉娘叹气,没有理会春熙的哀求,冷漠的从院子里走了出去。
从前她无奈为人棋子。
如今,她绝对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汝阳侯府是个虎狼窝,钟离玉也好,侯爷也好,太后也好,各个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她所求的,不过是安生过日子罢了。
婉娘抱着盒子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
但愿她主动投诚,能让钟离玉对自己放下戒心。
“哟,这不是咱们婉姨娘吗?这抱着盒子,是打算去哪里啊。”
婉娘走在路上忽然被人叫住,回头一看,竟然是秋兰院曾经的丫鬟佩云。
哦不,现在不能叫丫鬟佩云了。
婉娘的目光黯了黯。
前几日,佩云得了世子的青眼,已然开了脸成了世子房中的侍妾。
虽然还没有定下名分,可作为世子的新宠,自然春风得意,颇为自得。
“是佩云姑娘啊。”
婉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佩云满头珠翠,似乎是将浑身上下最值钱的玩意都穿戴在了身上,见婉娘穿的朴素便面露讥讽。
“想来姨娘还没听说,前几日世子已经同意要纳我为妾,从今以后,我与姨娘就是姐妹了。哎呀,俗话说得好,这风水轮流转,凭你是以前是小姐还是丫鬟,如今不是都为人妾室吗?”
当日的佩云在秋兰苑本是自己身边的掌灯丫头。
因心思不正,偷了她的首饰被她发现,被罚去院中洒扫。
谁知她竟趁自己小产养身的时间勾搭上了世子。
如今更是让她得了世子的专宠。
佩云不依不饶,见婉娘不理她,便直接走上前来拦住婉娘的去路,脸上带着轻蔑的笑:“哟,婉姨娘怎么不吭声了?莫不是在主母那里失了宠,这是要另寻出路?”
婉娘脸色一沉:“佩云,你休要胡说!”
佩云却更加嚣张,双手叉腰,提高了音量:“哼,我胡说?如今这侯府,谁不知道你婉姨娘的风光日子到头了!你那娘家都倒了台,你还能有什么指望?”
说着,佩云伸手推了婉娘一把:“以前仗着有几分宠爱,在侯府耀武扬威,现在呢?还不是落魄了!”
婉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佩云上前一步,用手指着婉娘的鼻子:“你瞧瞧你这副可怜样儿,还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告诉你,现在世子眼里只有我佩云!”
婉娘气得浑身发抖,眼里很快就蓄上了泪珠。
“佩云,你别太过分了!”
佩云冷笑一声:“过分?我看你才是过分!当日我不过是拿了几个你的珠花而已,你竟然敢让人掌我的嘴!陆婉娘,你也不过是个爬床的贱人而已,在我面前摆什么主子的谱呢!我今儿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在这侯府谁才是说了算!”
说完,佩云扬起手,作势要打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