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玉神色不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阁下认错人了。”
“认错人?”
武生阴阳怪气的笑了笑,露出一脸的横肉。
“我看不是我认错,是你害怕了吧。”
武生见钟离玉不回答,以为她是心生怯意,顿时扬头大笑,声音尖锐的像是要刺破这茶馆的房顶。
“女流之辈参加武举,简直滑稽。今日既然在这里遇上了,那我就要来考考你的本事,若是连我都打不过,我看你还是不要丢人现眼,早些归家找你的夫婿去!”
武生插着腰,微微扬起下巴俯视钟离玉。
一身的汗味冲着人,在不算宽敞的茶馆里大岔着腿,惹得身边几位女子纷纷往另一头躲去。
凌霜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你这个人好生无理,我家小姐并未得罪于你,你却无端出言侮辱!”
武生腆着胸,故意斜着脑袋瞅凌霜。
“你若是不服气,那便和我比划比划,怎么样,不敢吗?”
钟离玉并不急着搭理他,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一旁,又气定神闲地开口。
“我参加武举,是陛下许可的,若阁下觉得不妥,大可去敲登闻鼓鸣冤。”
韩生微微一愣。
气势汹汹地挑衅,得来的却是钟离玉轻飘飘地应付。
就像是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似的,让人觉得颇有些无力。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韩生的脸上顿时像开了染料店,一阵红一阵白。
这世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恶意。
就像这个韩生,论才论德论家世,无一能与钟离玉比拟。
可偏偏因为自己是男子,就莫名觉得自己高了钟离玉一头,妄图靠言语压制住她。
正所谓,内心空虚,方行为放肆。
越是无能的人,便越喜欢夸大其词,通过侮辱和贬低,来得到自我的满足。
钟离玉可不会惯着这样的人。
坐下后,她叹了口气,一边倒茶一边用眼角瞥他,“——不过嘛,你一个无官无职,又非族出生的小小武生,怕是不会有人理你的。”
激怒一个人其实很简单。
这个人炫耀出来的,往往就是他内心最缺失,最在意的。
钟离玉只是一句话,却一下子点出了他与自己之间的鸿沟。
将此人的自尊从高处一下子扯到了地面,精准无比的戳进了他脆弱的心窝子。
果然,此话一出,那韩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嚣张什么?谁不知道你们钟离家已经绝了后了!我可是我们韩家唯一的男丁,是我们乡试魁首!你凭什么敢这么对我说话?”
一旁的姑娘听不下去了。
“钟离姑娘怎么就不能这么和你说话?人家是功臣之女,世族贵胄。你一个乡里巴来的穷举子,也不知道得意什么劲,竟然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姑娘的话,惹得方才还有几分符合之意的男子,瞬间也倒戈了。
“就是啊韩生,你若是不服气就去找陛下啊!在这里喊又什么用?”
“我看他说不定是看上了这钟离小姐,想去做上门女婿呢。”
“哟,钟离家也算是氏族,听说钟离小姐参加武举,就是为了继承家主之位,虽说是入赘,可未必就是坏事啊。”
“我看钟离小姐未必看得上这韩生吧,之前那位世子,虽说人品不怎么样,可算是相貌堂堂,是京城著名的美男子,这韩生怕是除了是个男的,别的好处丝毫不沾边,钟离府就算再饥不择食,也看不上他。”
听到身边的议论,韩生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屈辱。
他双眼赤红瞪着钟离玉,忽然猛地一拍桌子,袖中顿时飞出一把暗箭,直冲钟离玉的要害而来。
钟离玉不慌不忙微微侧身。
那暗箭擦着她的发梢飞了过去,钉在了身后的木墙上,颤动不止。
见钟离玉毫无惧色,韩生恼羞成怒。
他不顾身边还有旁人,直接从腰间抽出佩剑,大喝一声朝着钟离玉扑了过来。
钟离玉微微抬眉,顺手提起桌上的茶壶。
在韩生的剑快要触及到她时,她手腕一抖,茶壶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韩生砸去。
韩生连忙举剑格挡,只听“咔嚓”一声,茶壶碎成了无数片,碎片溅得他满脸都是,茶叶也粘在了他的脸上,显得滑稽不已。
周围的人原本还有些紧张,可见韩生如此张牙舞爪却连钟离玉的头发丝都碰不到,顿时觉得好笑起来。
可茶馆的掌柜却有些惊讶。
旁人不知,可这韩生的武功他却是知道的。
虽说不算特别上乘,可在这一届举子里,也绝对排的上号。
连他都无法近钟离玉的身,那这钟离小姐的武功……
韩生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和碎片,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
“有点本事,那我接下来可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