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潇似乎胸有成竹。
“东区大营并非只有魏韩，你们为何不去求其他人？”
“骁骑营并无主管将领，想来不会违逆那魏韩的意思。而神风，锐虎两大部队在更远的地方驻扎，一来一回，怕是要一天才来得及。”
钟离玉神色凝重，似乎对眼下的困局颇为忧心。
“一天而已，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要好。”
段寒潇起身，“西夏大军通过寒鸦峡至少需要一个晚上，明早之前，我们可在峡谷里做精密部署。此地易守难攻，就算只有千人，也未必挡不住那西夏大军。”
钟离玉微微蹙眉。
“那，眼下便是要确定报信之人了。”
神风和锐虎两军的领军乃是父亲的旧部，于情于理，其实自己去找他们最合适，可是……
钟离玉垂眸，抬头看向傲雪。
“你去吧，你与叔伯们都相识，你去，将这里的情况如实告诉他们，请他们务必前来相助。”
“不行！”
傲雪本能的拒绝，“我是白杆营的主帅，我怎么能丢下你们独自逃命呢！我得留下来，小姐，还是你去吧。”
“我必须要留下。”
钟离玉平静的打断了傲雪。
傲雪回望着钟离玉，见她格外坚持镇定的神色，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钟离玉并不是不让她留下。
前去报信之人，必须是对方信任之人，只有对方信任，才能说清楚他们为何要舍近求远，为何会探听到西夏的密谋。
所以报信的人必须是傲雪或钟离玉其中一个。
而之所以钟离玉必须留下，那是因为此次对敌非同小可。
虽说傲雪跟着钟离玉也算是将领兵打仗的事情学了个七成，可与钟离玉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钟离玉若是不留下来压阵，怕是傲雪根本稳不住。
傲雪很快便从钟离玉的眼神里读懂了一切，一时间，她脸上有些羞愧。
“小姐，是我没用……”
“行了，都是武将有什么好婆婆妈妈的。你有在这里矫情的功夫，不如上马多跑两里地，也好早些回来搭救你家小姐。”
傲雪原本愧疚的心情在看到段寒潇的一瞬间顿时烟消云散。
段寒潇并不在意，他转身看着钟离玉，眼里毫无怯意。
“终于有机会能和传说中的赤蠡将军并肩作战，想想就让人激动不已呢。”
钟离玉挑眉。
“真的不考虑和她一起走？过了今晚，你可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段寒潇轻笑。
“我现在可是除了你二人之外，唯三知道赤蠡将军身份的人，你就放心我走？”
钟离玉低头沉默了一瞬。
“若老天不给机会，从此后，傲雪便是真正的赤蠡将军了。任凭你说破天，又有谁信呢？”
“小姐！”
傲雪听到这话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行了，没见过这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段寒潇冲着傲雪扬扬下巴，“你家小姐交给我，只要我活着，保证不会让她受一点伤。至于你，能跑多快跑多快，我们最多撑到明日日落，再晚，就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
残阳如血，寒鸦峡突然翻涌起遮天蔽日的尘暴。
钟离玉将长枪重重插进土地，腕间银甲折射出刺目光芒。
她眯起眼睛，看见地平线处蜿蜒出黑压压的铁甲洪流，数万马蹄撼动大地的轰鸣声裹挟着腥风扑面而来。
“都准备好了？”
“能埋的都埋了，能撑几时，便看造化。”
段寒潇按住腰间鸣鸿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余光瞥见身侧女子眉头紧锁，却仍挺直脊背踏上燎望台。
青铜兽面玄铁面具，压着绛红战袍。
高束的马尾终于让赤蠡将军恢复了她原本的风貌，振臂高呼时，腕间九节钢鞭在空中甩出惊雷般的脆响。
只听她声音嘹亮，目光如炬。
“列锥形阵！每三步设绊马索，弓箭手统统换上磷火箭！”
段寒潇站在她身侧。
“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寒鸦峡已经设伏，西夏人不会这么快打进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钟离玉默默攥紧了拳头。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