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钟离玉没有掩饰自己的怀疑。
“我知道你和陛下情谊深厚，自然不会将他想的十恶不赦。只是殿下，君心难测，无论之前他是什么样的人，坐上那个位子，人都是会变的。”
从前，钟离玉也不愿意相信，段祁玉是个心机深沉，表里不一的人。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的想法已经彻底改变。
钟离玉的话让段寒潇沉默了。
她想了想，继续道：
“太后让周瀚蕴在暗中动手，是为了阻止我夺魁。公主插手，是为了替县主争风吃醋，看上去，他二人都有对文试下手的动机，可凭我对二人的了解，他们若下手，绝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换卷之策，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陛下自导自演，故意要将此事闹大，好给太后和公主，一个下马威。”
段寒潇微微蹙眉。
“陛下不会的。”
“那殿下如何解释，陛下不愿彻查？”
段寒潇陷入了沉思。
段祁玉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天真无邪、善良仁厚的少年。
一个人，真的会变得如此工于心计吗？
“或许陛下有他自己的考量。”
段寒潇缓缓开口，“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太后和公主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你知道的，陛下如今根基不稳，西夏使团和谈在即，若是彻查下去，或许会引发更大的动荡，影响到朝堂的稳定。”
“彻查一个舞弊案而已，如何动的了根基？”
钟离玉摇了摇头，“殿下，你这是在为陛下开脱。如果只是担心引发动荡，陛下大可以暗中彻查，而不是草草结案。他这样做，分明就是心虚。”
段寒潇叹了口气，“小玉，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殿下，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钟离玉蹙眉。
“君心难测，坐上那个位子，人都是会变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不再相信陛下了。”
段寒潇听后心情有些复杂。
“一个人的性格并不会因为他身份的改变而改变，陛下虽然贵为天子，但他还是我曾经熟悉的那个段祁玉。我与他相识多年，又何必如此生分。”
钟离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身为君王，他要平衡各方势力，要维护自己的统治，很多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和让步，我能理解，所以我时刻提醒自己君臣有别。”
说完她顿了顿后，缓缓低下了头：“殿下替陛下做了这么多年的恶人，惹得满朝文武都觉得，您是个桀骜不驯，嚣张乖戾的权臣，难道您就不委屈，不担心？如今陛下用得上殿下，自然是一口一个皇叔的喊着，若有一天，陛下不再需要北境煞神，那殿下这个曾经一人之下的摄政王，又该何去何从？”
段寒潇心下一惊，震惊之余又颇为意外地望着钟离玉。
“你……”
钟离玉的眼里有担忧，有真诚，更多的，还带了些罕见的心疼。
段寒潇一时间有些错愕。
她在心疼自己？
他堂堂大燕摄政王，朝野内外，谁不敬重自己三分，怎么在这丫头眼里，自己好像是个可怜的过街老鼠。
“殿下既然视我为知己，我自然也要真心待你。”
钟离玉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三分酒劲也让她的思绪更加清明。
“你觉得我冷心冷情也好，刻薄自私也罢，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钟离玉抬起头，郑重的看着段寒潇。
“西夏使团和谈，陛下突然给我这么高的官职还让你我一同接待。我思来想去，总担心他另有目的。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您莫要太过相信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