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陛下登基后,我大燕呼延氏就已经归顺于您。”
皇后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伤痛和绝望。
“呼延单德是西夏重臣,早已与我大燕呼延氏决裂。父亲当日说过,无论呼延单德做什么,都与我们无关。臣妾恳请陛下明察!”
段祁玉不语。
皇后匍匐在地不知过了多久。
只听上首的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
“单宁,原本,朕还想给你一次机会,可你事到如今,竟还不愿意和朕说实话,朕就算有心想要保你,怕是也保不住了。”
皇后心一沉。
暗叫不好时,段祁玉将缓缓从座位上走下,来到皇后面前。
他手里抓了一份折子,丢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你贴身侍女的招供,你自己看吧。”
呼延单宁心中一惊。
供词举到眼前,心顿时凉了半截。
侍女不仅交代了自己这些年默默为父亲传信的内容,甚至连自己故意拖延钟离玉和离,阻止她回北境的消息。
那些来往的书信,更是被皇帝直接从桌案上甩到了她的面前。
“单宁,后宫女子为母族牟利并不是坏事。”
段祁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当年你父亲将你送来大燕和亲,求的本是王府侧妃,可我和母妃心疼你在京城无依无靠,硬是让你一个外族女子做了王妃,登基后也并未另立他人。呼延氏为我登基出力,你们若是觉得朕有薄待,大可上报陈情,何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做这等损我大燕国力之事?”
段祁玉缓缓蹲下,眼里露出杀意。
他伸手捏住了呼延单宁的下巴,目光落在她那张端庄大方,又格外漂亮的脸上。
“你父亲在外勾结外族,你便在京城做他的眼线。兵部,吏部,户部,甚至连大理寺你们都插了手,你倒是说说,你都为他们做了些什么?”
“陛下!”
呼延单宁自知大势已去,只能哀求着皇帝。
“单宁自知罪孽深重,不求陛下原谅。只求陛下看在臣妾侍奉一场的份上,准许臣妾,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
皇帝眼里的杀意微收,抿嘴静静地看着她。
呼延单宁知道皇帝这是在给她陈述的机会。
“陛下,当日北境洪崖坡一战其实另有隐情,钟离将军并非战死,而是被人谋害!”
“哦?”
段祁玉手一松,眼神微转,缓缓地将视线挪开。
“何人谋害?”
感受到禁锢住自己脸颊力量的呼延单宁猛地松了口气。
“此事与臣妾的母族也有所牵连,臣妾愿将所知全盘托出,只求能将功赎罪。”
呼延单宁急切地说道。
皇帝重新看向她,目光中带着审视:“继续说。”
呼延单宁深吸一口气道:“当日北辽与钟离军对上,一开始节节败退并非因为指挥失利,而是故意隐藏实力想诱敌深入。我父亲与兵部暗中勾结,在钟离军困守孤城时损毁粮草,又买通了军中的亲信,在关键时刻扰乱军心,导致战局失利。”
皇帝脸色愈发阴沉:“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年西夏与大燕对峙,钟离军曾歼灭了西夏的精锐铁虎师。”呼延单宁咬了咬嘴唇:“那里面几乎包含了我呼延氏全部的男丁。”
皇帝微微一愣。
“父亲为了报仇,和哥哥商议好假意决裂,过来投诚,还将我送给陛下,目的便是为了蛰伏,好伺机找钟离氏报仇。”
呼延单宁闭上眼。
“父亲固执,作为钟离氏的女儿,我无法违背父亲的命令,更不能不管妹妹和母亲的死活。”
“如果只是为了报复钟离氏,大可用其他的办法。”段祁玉目光沉静,“为何还有勾结北辽?”
“因为父亲并非真正的主谋,我呼延氏,也不过是幕后之人的犬马罢了。”
呼延单宁闭上眼,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当日呼延氏与钟离氏各为其主,就算身死也不过是命运所趋,如何宁怪得了陛下?我与陛下年少夫妻,又怎会真的做出背叛陛下之事?”
皇后伸手抓住了皇帝的裤腿。
“陛下,臣妾的父亲也是受人蒙蔽,我远在千里之外无法阻止,只能尽力拖延时间,等待父亲有朝一日能改变主意。”
段祁玉微微蹙眉。
“那你说的幕后之人,是谁?”
皇后犹豫了一瞬。
皇帝沉默片刻,望着此刻还在犹豫的呼延单宁,脸上终究还是露出了一丝松动。
“单宁,朕还能相信你吗?”
呼延单宁连连磕头:“臣妾绝不敢欺瞒陛下,还请陛下相信臣妾一次!”
“那便告诉朕,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皇后目光一凛,缓缓开口说出了那个名字。
“汝阳侯,赵枭。”
竟然真的是汝阳侯!
段祁玉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一阵强烈的怒气直冲头顶,竟是怎么也遏制不住。
“好,好你个汝阳侯!”
皇帝猛地起身,用力朝着身后挥了挥手:“先将皇后押入冷宫,待事情查明再做定夺。”
侍卫们闻声而入,将呼延单宁带了下去。
皇帝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心中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