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的人不正是好久没见的陈伯吗?他今天穿着一套褐色的唐装,款式有点眼熟。
猛然想起来,这套衣服好像是严老爷子生前的,上次她收拾老爷子遗物的时候,就曾见过这套衣服。
可老爷子的遗物不是已经都被她锁了起来吗?怎么会穿在陈伯身上?他又为什么要穿老爷子生前穿过的衣服?
满腹的疑惑,自从在陵园遇到过他之后,她就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都快要把这个人给忘了。
如今他再次出现在视线里,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恐惧,那天在陵园,他拿着铁铲那么疯狂的朝她追来,分明就是想要她死!
昨晚上就是他闯进严家把她掳出来?这次他又想干什么?
明显察觉楚夕的异样,陈伯轻笑,“少奶奶,你别怕!”
他上前拨开男人掐住她脖子的手,连连弯腰恭敬的跟她道歉。
“少奶奶,对不起。”
男人的手一松开,楚夕就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听到陈伯跟自己道歉的话,她的呼吸一凝,略一抬头,看见他似笑非笑的脸。
那笑容落在眼里,说不出的诡异,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她惊骇,内心翻滚,表面上仍竭力保持镇定,脸色仍然抑制不住惨白惨白。
猜测着陈伯掳了自己来的目的,她站起身,咳了咳,总算喘过气来,冷冷的直视着陈伯:“对不起就不必说了,我只想知道你劫持我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
闻言,陈伯故作高深,定定的看了楚夕半响,随即哈哈一笑,像是很愉悦的样子。
但他眼眸却波澜不惊,毫无笑意,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笑了一阵,他见楚夕无动于衷,渐渐敛了笑,眼角余光瞥向阿锋,示意他先退下。
阿锋明显很听他的话,悻悻然退下,临出门之前瞪了一眼楚夕,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更显得阴森,狰狞!
楚夕浑身一震,他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令人心生害怕,仿佛一个不小心就被摄入,掉进万丈深渊!
细细一琢磨,又让她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陈伯见她这样子,回头看了一眼阿锋,了然于心,露出慈爱的神色,温声的说:“少奶奶不用害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只要……”
顿了顿,饶有深意的看着她,隐在袖袍的手指甲轻扣着掌心:“只要少奶奶把老爷子的遗书交出来!”
楚夕一懵,直问:“什么遗书?”
听完她的话,陈伯的手骤然握拳,指甲猛然嵌入掌心的肉当中,凌厉的眼神射在她的身上,喝道:“少给我装蒜。”
“你会不知道?那个死老头生前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楚夕总算明白了,原来陈伯就是想要老爷子的遗书?他以为老爷子会把遗书交给自己?
就算遗书在她手里,她交了出来,可他要了遗书又有什么用?难道老爷子会傻到在遗书上写他陈伯的名字?
老爷子还有一个亲孙呢!
观察到楚夕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陈伯眯了眯眼,看来自己果然没有抓错人,她肯定知道。
他不耐的打断她的沉思,瞪着眼恶狠狠的说:“快把死老头的遗书交出来,否则要你死得难看。”
楚夕摇摇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
世界上有很多人为了钱丧失道德底线,原以为陈伯跟在老爷子身边多年,肯定是有一定的情义在的,没想到他今天一口一个老头子。
“不知道?”
说话的同时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楚夕的脸上立即多了一个五掌印。
不得不说,他的手劲很大,根本就不像这个年纪的人,楚夕身子踉跄几下,还是咬牙站定,对上陈伯淬了毒的眼神,她笃定的摇头,“我就是不知道。”
陈伯显然不信,“你不可能不知道。”忽似想起什么,他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想独吞死老头的遗产是不是?我就说,你根本就不喜欢少爷,还要嫁给他,不就是为了他们严家的财产吗?”
他暗哑的嗓音听起来依旧跟从前一样,像一个慈爱的长辈训斥一个闯了祸的小辈,其实在最初楚夕比较属意陈伯,跟她想象中的爷爷一模样。
但他充斥着浓浓不屑与讽刺的语气推翻她一切想象。难道人真的可以为了钱做到任何程度?
面对他的质疑,她冷笑相对:“亏爷爷生前对你那么好,在他死了之后,你不但没有来祭拜他,反而觊觎他的财产,爷爷以前真是瞎了眼才会对你那么好。”
这句话像是触犯到陈伯的逆鳞,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恐怖,双眸也像着了魔一样赤红一片,他狠狠的再一个巴掌甩向楚夕。
这一巴掌异常的响,楚夕栽了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嘴角溢出鲜血,耳朵嗡嗡作响,她冷眼看着陈伯嘴巴一张一合,像在说着什么,可惜她什么也听不见。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陈伯狰狞着那张老脸,又甩下一句狠话,一脚踹在她的胸口,愤怒离去。
楚夕觉得胸膛翻滚,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昏迷前,她似乎听见,陈伯吩咐外面的阿锋,“这个女人任由你处置,但不能让她死。”
男人处置女人,能有什么法子?
楚夕猜得没错,她醒来的时候,是被一桶冰水浇醒的,虽然说现在才是初冬,但冰冷的水从头浇下来,是透彻心扉的冷。
她一个冷颤,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阿锋那张阴森恐怖的脸,还有他精壮赤裸的上身。
见她醒来,不等她作任何反应,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凑在她的耳畔阴测测的问:“你知道我这张脸是怎么毁的吗?”
虽然耳朵嗡嗡作响,但楚夕仍然清楚的听见他的话,脑袋昏昏沉沉,一些不愿回忆的事涌上来。
惊恐占据了她的心扉,她惊恐万状,连说话也不利索了。
“怎么…怎么毁的?”
阿锋却不回她的话,只说了四个字:“那条小巷。”
话刚说完,楚夕浑身剧烈的颤抖,难以置信的看着阿锋,难怪她觉得这双眼睛熟悉,难怪她尤其怕他。
原来原来,三年前那个晚上,他也在场,那条僻静的小巷,林安吉被几个男人压在身下,其中有个就是他!
她之所以记得他的眼睛,就是因为他的那一眼,就好似黑夜里豺狼发现猎物的眼神,她好怕,怕被他发现,怕他们像对待林安吉一样对待自己,于是她慌张的逃掉。
“怎么样?北小姐是不是想起来了?”轻飘飘的话杂带着无尽的怒气,捏住楚夕下巴的手狠狠使劲,近乎吼叫:“贱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这张脸又怎么会毁?”
他的人生又怎么会毁掉?这三年,他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全都拜这个女人所赐。
“因为我?”楚夕完全一头雾水,怎么可能因为自己?
“对,就是因为你。”阿锋几乎一口银牙咬碎,“就是你这个贱人出钱让我去强上那个女人。最后报警的人竟然是你。”
“报警?”楚夕喃喃自语,感觉脑里涌入了巨大的信息量,让她脑袋一片混乱。
当年她报警了吗?那时她怕得厉害,只一直跑一直跑,只想快点跑回北家,见到禹城,那时他是她所有的依靠!根本就没来得及报警。
“对,就是你这个贱人报警。”当年他就是为了那几个钱,不就碰了一下那个女人,还没怎么她,警察就来了,知道这个事的人除了他们在场的几个,还能有谁?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女人一直在墙角窥视。
“我尝过的痛苦也要你好好尝尝。”
一想起那些往事,浑身上下被大火烧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那时,他被押回警察局,又被人莫名保释出去,那个来保释的人告诉自己,他是北楚夕派来保释自己的律师。
被保释了出去之后,那个律师给了他一把豪车钥匙,同时还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立即离开A市。
当时他高兴的无法形容,他照做了,开着豪车立即离开,没想到车竟然被人动了手脚,开到半路,油箱漏油,发生大爆炸,如果不是他的嗅觉灵敏,恐怕,他就不仅仅是毁容那么简单。
都是这个女人!越想越恨,揪着她的下巴对着她额头,一直往下亲。
她怕自己这张脸?他就要她看着自己是怎样凌辱她的!
男人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楚夕泛起一阵恶心,脑袋突然蹦出一个名字:严时。想到他嫌弃自己的神情,她的心冰到极点,偏偏阿锋的嘴巴印在她的额头上,她一抖,死命摇头挣扎。
她怎么挣扎,还是抵不过阿锋,他勾唇冷笑,伸手去拉她羽绒外套的拉链,另一只手还箍着她的下巴。
楚夕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想要动手推开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跟脚都被绑住了。
这下子她无路可逃,随着外套拉链的撕开,她面如死灰,“严时”两个字脱口而出。
她没指望会得到任何回应,她知道他昨晚上根本没有回家,更不可能发现她的不见,即使发现了也未必第一时间来寻找她。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从门口处就传来一声轻微的回应,他说:“我在。”
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就像那天在小巷里她被林安吉设计的情景一样,她喊他,他应她!
楚夕禁不住泪流满面,她想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听,否则怎么可能会听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