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颜的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绝望，她的一声楚君沉，令男人猛然惊醒。
只是已经晚了，等他收回灵力的时候，阮卿颜的一身灵力已经被他废了。
没有任何支撑，阮卿颜无力的倒下。楚君沉下意识的伸手接住她，长袖下他的手带着颤抖，他刚才都做了什么……
没人看见，烟流沙眼角的得意。
“楚君沉我恨你”
阮卿颜微弱的声音让楚君沉心里一沉，他似乎很不想听见这句话，很不想。
心里闷沉沉的，很难受很难受，可是具体为什么难受他自己又不知道。
他有些急迫的伸手去探阮卿颜的灵力，却发现没了，什么都没了。阮卿颜真的被他那一下毁了。
“你刚刚明明可以躲……”
楚君沉在为自己找借口，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舒服点。
阮卿颜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躺在他的怀里犹如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死人。
“阮卿颜”
楚君沉有些慌乱，阮卿颜最近已经那样了，若是她这次真的没有了一丝一毫的骄傲，那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阮卿颜吗？
阮卿颜的心彻底凉了下来，她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只将自己锁在黑白色的世界里。
她虚浮的游荡，不知前途，不问归期，就这样漂浮着。
“阿姐”
“阿姐你不要丢下阿离”
低低的哭泣声吵醒了阮卿颜，她睁开眼睛，却依旧一片黑白世界。
可是手上传来的触感告诉她，有个小东西在床边守了她很久，也哭了很久。
若是从前，阮卿颜可能会反嘴就问一句是不是在哭丧，现在的她却平平静静的躺着，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阿姐你终于醒了，阿离好怕”
小小的身子靠在被子上，压的阮卿颜喘不过气来。
“阿离别压着你姐姐，起来。”
低沉的声音带着某种刻意的压制，楚君沉以为阮卿颜会闹着叫他滚出去，可是他出声了，阮卿颜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这样的情形明明应该是他喜闻乐见的，毕竟他之前总想着要磨掉阮卿颜的傲气，可是现在他却很不舒服，真的不舒服。
“你个坏人你出去，我和阿姐都不想见到你。”
他想走过去，却被阮司离张开甩手死死的挡住了，六岁的阮司离已经到他的胸口了，可是挡住他，无异于螳臂挡车。
“阮司离你挡得住本君？”
楚君沉凤眸微起，吓唬阮司离，阮司离手抖了一下，可是依旧站得直直的，“哼！挡得住挡不住我阮司离今天就站在这里了，你想过去伤害我姐姐，就从我阮司离的身体上踏过去。”
倔强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楚君沉似曾相识的傲气，他停住了脚，脸色却依旧难看。
“记住，阮司离你现在很弱，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护着你在乎的人，就是保护好你自己都难。”
他的话让阮司离咬破了嘴唇，小小的年纪，脸上却已经看得见刚毅之色。
“本君尚且回去，你若是想要变强，可以来找本君。”
楚君沉说完，甩了甩衣袖离开。阮司离死死握紧拳头，他发誓要变强，不能让人欺负他的阿姐。
“阿离过来。”
床上阮卿颜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可忽视的严厉。阮司离转身，放下拳头，露出一个纯真的笑意，虽然他知道他阿姐看不见了。
“阿姐。”
他甜甜的叫着阮卿颜，一双和阮卿颜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眼尾却依旧湿润。
“别听他的，你不需要这么强，开开心心的活着就行。”
阮卿颜拉着阮司离的手，认真的跟他开口。太强有什么用？还不如放下一切做个普通人。
“好。”
阮司离答应着，心里却默默发誓他一定要变强，他不是为了任何人，只为了守护他所爱和所爱他的人。
看着阮卿颜睡下，阮司离小心翼翼的挪着身体从床上下来。趁着夜黑风高，他顺着记忆中的地图摸到了帝阁。
帝阁灯火通明，虽没有宫人守着，看上去有些冷清，但比起晨曦殿，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阮司离悄悄的从窗户爬进去，找到楚君沉的书房，发现楚君沉果然就在那里。
“楚帝君我想要学本事，你有什么条件？”
楚君沉写字的手一顿，他笑了，“就你？拿什么和本君讲条件？”
阮司离感受到了赤裸裸的羞辱，他咬紧下唇，倔强的抬头，“我现在没有，但日后可不一定，如今我才六岁就已经是筑基期修炼者，照目前的情况看，我将前途无量，你教我本事，你不亏。”
明明长的还是那副奶萌奶萌的小正太模样，但他认真的样子却让人觉得他就是一个正在和你谈条件都人，他值得你去尊重。
“哦？你倒是很自信，那你告诉本君，如今本君已然快要渡劫成神，就算你以后再厉害，能帮本君何事？”
楚君沉收敛了笑意，拿出认真的态度对待他，他知道阮司离只是年龄小，实际心理已经很成熟了，所以不需要他拿出哄小孩那套对待他。
“话别说的太满，就是神仙也需要帮助，所以你就算飞升之后也不是万能的，你也有需要的时候。”
阮司离有理有据的说了回去，楚君沉抚了抚食指上的龙凌戒，“就算有需要，本君也不是非你不可，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一句话，让阮司离哑口无言，可是他还是不服气，倔强的与楚君沉对视。
“你若真想学也不是不能，叫本君一声姐夫，本君免费教你如何？”
忽然，楚君沉就像逗一下正经的小孩。
“你伤害了我阿姐，现在又妄想让我叫你姐夫，楚帝君不防跟我说说你做的哪门子春秋大梦？”
一句话，让楚君沉俊脸黑了一半，他放下笔，冷眼看着他，“年纪不大，嘴巴倒是毒的很，跟着本君学，就怕你这娇柔的身子骨扛不住。”
“我扛得住，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扛得住。”
闻言，阮司离立马就接话，他已经老大不小了，他都六岁了，他阿姐六岁的时候肯定很优秀，他可不能拖他阿姐的后腿。
若是阮卿颜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敲他的脑瓜告诉他，她别说六岁，十岁的时候都还在街上做个食不果腹的小叫花子。
“好，本君教你也无妨，这本秘笈你暂且拿回去练，有什么不懂的就自己参悟，参悟不透再来找本君。”
楚君沉扔出一本暗沉色的书给阮司离，阮司离接过一看，发现是一本基础的灵力巩固练习秘笈。虽然不是他想要的等级，不过他能接受。
“好，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教我。”
小小的萌孩子穿着白色小公子服，这样说话却让人觉得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回去后，阮司离并没有进屋，他独自找了一个小角落坐下来练习。
明明已经开春，天空中却下起了鹅毛大雪，等阮司离收势的时候，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雪白。
他抖了抖，蹑手蹑脚的进屋去，怕自己身上的冷气冻着阮卿颜，阮司离就缩在了外面的贵妃椅上睡着。
他睡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天色已然在雪的照耀下吐露白色。
雪花落在地上发出来的声音吵醒了阮卿颜，她起身，穿上鞋子便往外走。
之前眼睛看不见，但对灵力高级的她并没有什么阻碍，现在不一样了，废了一身灵力，她走起路来就容易磕磕碰碰。
她虽还有武力傍身，但她自己像是忘了一样，并没有用。
走到外面，阮卿颜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到院子中的梧桐树下。
她拿出问世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最后在皑皑白雪中吹响了箫声。
凄清的箫声传到帝阁，一晚未眠的男人听见箫声，放下笔走了出去。
在暗处，他看见梧桐树下，女子一身白衣，眼蒙白纱，墨发微微而动。
明明是很美的一副画面，楚君沉却不喜欢极了。他以前一直觉得白色好看，现在白色穿在阮卿颜身上，而且还是一身雪白的时候，他却觉得刺眼至极。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就应该身穿张扬切放肆的大红色。身穿红色，吹箫的时候风吹起她火红色的裙摆，随着发丝飘逸，张扬且自信。
而不是现在这副没有任何生机的死寂模样。
不自觉的，楚君沉已经走到了阮卿颜的身后，他从身后环抱住小女人，方才觉得她竟然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楚君沉将下巴抵在她肩上，姿势暧昧。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嗯？”
他有多久没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同阮卿颜说话了，可能阮卿颜不记得了，他也已经忘记了。
“本君问你话呢帝后。”
阮卿颜不和他说一句话，沉默的独自吹着箫，这样的感觉让楚君沉很不爽，但他依旧耐着性子温柔的拿掉了她的箫。
“别吹了，陪本君说会儿话好不好？”
可能是知道自己毁掉阮卿颜的一身灵力有错，楚君沉真的很温柔，只是阮卿颜并不打算搭理他的样子。
“不冷。”
本以为阮卿颜还会不理他，却没想到她开了口。
一时间，楚君沉竟然找不到话再说，只是心里憋着的一股子闷气令他想要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