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平陆勇夫心里五味杂陈。
他收到了援军出发的消息，
可紧接着又听说，援军被八路军半路截住了。
眼下敌人留了一支队伍，猛攻阳泉。
刚才才报上来，守城墙的鬼子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平陆勇夫已经把手枪掏出来了。
阳泉，怕是守不住了。
撤？他还能撤。
可他拉不下这张脸。
“旅团长，您这是……”
“准备迎战！”
他一挥手，警卫队跟着他直奔城墙。
鬼子大部分坦克在四五百米外就被干趴下了。
战场上枪声炮声一阵接一阵，没个停歇。
李云龙下令全队开火。
赵刚端着巴雷特，一枪接一枪，专打鬼子的坦克。
“老赵，那帮小鬼子开着铁王八想冲阵，差点让他们得逞！”
“老李，别瞎扯，鬼子还远着呢，叶营那边刚干掉了几个！”
赵刚边打边喊，又几枪扫过去，一辆坦克上的机枪彻底哑火。
车顶上还留着好几个被巴雷特子弹打穿的窟窿。
“这枪真他娘的带劲！”
李云龙看着不远处坦克上的弹孔，直咂舌。
鬼子躲在坦克后面，就地挖了战壕，连成一片。
这情况也被李云龙发现了，眉头立马皱成一团。
“迫击炮！给我往死里炸！”
两边你来我往，炮火不断。
这回鬼子的迫击炮阵地设在两千米开外。
虽说打得不准，
可要想打中他们，也就顺溜和葛二蛋有把握，连赵刚都做不到。
再加上战壕挡着视线，更难瞄准。
“操，这群小鬼子真会藏！”
李云龙骂了一句，转头看向丁伟。
“老丁，有啥招没？我知道你鬼点子多，别藏着啊！”
丁伟盯着战场，也挺发愁。
鬼子靠着坦克逼近到这么近，实在难搞。
“要不，让炮楼上的机枪手开火？”
他迟疑着开口。
他们之前听说叶林在广义煤矿全歼鬼子一个旅团的事，
就琢磨着也在防线上的炮楼安排机枪手。
结果刚布防，就被鬼子第一轮炮火压了回来。
只能先撤。
等打起来后，才又把人送上去。
毕竟炮楼高，看得远。
可现在这边的视野实在不怎么样。
“头一回打得这么憋屈！”
李云龙叹了口气。
关键是这群鬼子太怂，缩在战壕里打，想快速突破难如登天。
MG42机枪虽然能拆了支架移动射击，
但难度太大，只有少数力气大的战士能扛着打。
当然，他们这边人数并没比鬼子少多少。
直接冲锋，拉近距离肉搏，也不是不行。
可代价太大。
万一真这么干，死伤一大片，就算打赢了，功劳也换不回阵亡的弟兄。
战后连报告都没法写——人回不来了。
叶林的作战理念已经影响了李云龙。
搁以前，他可能想些奇招，打鬼子个措手不及。
可那时候根本不考虑伤亡。
现在不同了，他开始把减少伤亡放在第一位。
这一仗打到现在，阵亡不到十人，伤了十几个，
全都是被弹片擦到的，还没人被子弹直接击中。
很快，炮楼上的机枪手接到开火命令。
就在同一瞬间，原本像是摆设的炮楼，突然伸出七八条枪管，火舌喷涌而出。
居高临下，视野开阔。
那些靠着战壕跟八路军僵持的鬼子，被这顿猛扫打得晕头转向。
“不用省子弹！”
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李云龙早在这儿备足了弹药和备用枪管。
机枪不再点射，改成每三四秒一次扫射，火力持续不断。
短短时间，弹壳如雨点般滚落一地。
“联队长，八路军用我们留下的炮楼架了机枪，正在压制我们！”
“八嘎！让炮手瞄准炮楼，给我炸平它！”
“这群混蛋！撤的时候为什么不把这些建筑全炸了！”
鬼子大佐鸠津气得脸都绿了。
“联队长，炮弹……不够用了！”那个鬼子通信兵慌慌张张跑过来报告。
“平陆旅团长发来电报，说阳泉快守不住了！现在城里能打的兵，加上他的警卫队，总共不到一百人，顶多再撑半小时！”
“混蛋！”鸠津低吼一声，也不知道在骂谁。
他这边打得正胶着，听到这消息又有什么用？
真要拼死冲锋去救？也不是不行。
可代价太大，就算冲过去了，人也差不多拼光了，还有什么意义？
眼下挡在他们面前的这支队伍，身份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虽然没拿到实证，但鬼子人从不敢掉以轻心。
“联队长，现在怎么办？”部下紧张地问。
“派两个中队从侧翼绕过去，找找有没有空子能钻，试着突进去。”
“嗨！”
命令一下，两个中队的鬼子立刻脱离正面战场，悄悄朝着阳泉方向迂回。
阳泉地盘不小，八路军总不可能把所有路都堵死吧？
可他们刚动身，就被打蒙了。
除了正面交火的区域，
周围所有炮楼、碉堡，全都被叶林布置了人手。
少则一个班，多则一个排，全是实验性质的机枪班编制。
主力是机枪手，其他人负责掩护和补给，
模式参考了欧洲战场的打法。
这两个中队的小鬼子刚想偷偷摸过去，
迎面就是一通MG42的扫射，射程远、火力猛，直接教他们什么叫现实。
没找到突破口，反倒折损了一半人。
后方的鸠津收到消息，也是束手无策。
对面八路军根本没让他们顺利分兵，
而且在这种火力压制下，一旦分散，就成了活靶子，被逐个消灭只是时间问题。
就这样，仗一直打到傍晚。
突然，叶林传来新命令：
正面抵抗的部队，全部撤回阳泉。
李云龙几个人听了也不反对。
这仗打得实在没劲，一点爽感都没有。
李云龙早就烦透了，
他最讨厌这种规规矩矩、按部就班的打法。
其实阳泉早就破了。
18团的战士已经冲进城，把整个城围了个严实。
现在城里剩下的鬼子，顶多十几个人。
“平陆勇夫？”
叶林看着被十几个鬼子兵团团护住的那个军官，笑了。
“八格！我要和你单挑！”
平陆勇夫满脸狰狞，眼神死死盯着叶林。
叶林一身打扮和周围战士完全不同，笑得也和战场气氛格格不入，
平陆心里已经猜到，这家伙来头不小。
临死前，他想拼一把，干掉对方一个大人物，也算为天皇尽忠。
“谁会说鬼子话？”叶林转头问。
一圈战士面面相觑，没人吭声。
“和尚？”
叶林看向旁边一脸古怪表情的和尚。
“俺不会！”和尚赶紧摆手，但忽然想起什么，
“哦对，之前那个被我一脚踹死的鬼子军官，也是叽里呱啦说一通，我也听不懂……”
“后来咱营长说，那小子八成在骂我，我就干脆一脚送他上西天了。”
“营长，我觉得这老鬼子现在也在骂你！”
“……”叶林一脸无奈，“和尚，你他妈越来越油了，跟谁学的？”
这时，那群鬼子兵往两边一让，
平陆勇夫走了出来，手里握着军刀，摆出决斗架势。
“俺明白了！”和尚一拍脑门，“这老鬼子想跟你一对一单挑！”
“让俺上吧！三两下就把他摞倒！”和尚立刻请战。
叶林摆摆手，制止了他，然后往前走了两步。
拔出手枪，抬手就是一枪。
“砰！”
平陆勇夫脑袋一歪，当场倒地。
“小鬼子，时代变了，谁跟你玩刀决斗？”叶林收起枪，冷冷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
和尚更是张大嘴巴：“营长……你这么干，是不是不太讲武德啊？”
“武德？跟鬼子讲武德？清理战场，准备打防守战！”
就在李云龙他们还在正面抵抗第九旅团时，突然全队后撤，
鸠津心头猛地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
撤退方向是阳泉……
难道阳泉丢了？
他立刻带着修好的坦克赶到阳泉城外，
果然，城头旗帜已经换了主人。
“马上联系平陆少将！”
“联队长，没有回应……”通讯兵脸色发白。
从出发到现在，信号一直不通，
压根没收到任何回音。
“联队长，要不要攻城？阳泉的城门好像没修好，还能进！”
鸠津抬头一看，果然，炸塌的城门缺口还在，碎石满地。
可往里一瞅，立马打消了念头——
门洞后全是掩体，机枪口密密麻麻，黑洞洞地对着外面。
“先联系旅团长，等命令，再定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