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谓地下基地，其实也就一层楼，房间多而已，靠灯泡照明。子弹横飞之下，不少灯泡咔嚓碎裂，光线越来越暗，整个空间迅速陷入半黑状态。
枪声砰砰砰响成一片，谁也看不清谁，只能凭感觉乱打。
几百号人挤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打起来简直跟下饺子似的，惨叫声、怒骂声、枪膛爆鸣混作一团。
几分钟后，枪声渐渐稀疏。
“兄弟们！看看身边有没有穿黄皮的，有就立刻开枪！”刚喊完，几声枪响猛地炸起，几具尸体扑通倒下，全是刚才那伪军团长带来的手下。
“他妈的！”这家伙气得发抖，一把扯出几颗手榴弹，拉了弦就扔出去！
轰隆！
像是打开了开关，底下接连不断响起爆炸声。
“我滴个乖乖！”李赤水在上面看得目瞪口呆，“底下这是炸窝了啊！”
这才多大会儿，至少二三十颗手榴弹挨个炸了个透！
“现在咋办？”他回头问身边的几个战友，一个个也都傻站着，不知道该不该插手。
李赤水转身就跑：“我去问旅长！这还劝个屁降啊！再打下去，底下连个喘气的都不剩了！”
此时，叶林正听着张二河汇报战场清理情况：
“旅长，这一仗咱们伤了仨，牺牲一个，干掉鬼子九百二十五，伪军一千七百六十四，一个活口没留！”
叶林点点头：“牺牲的同志，好好安顿。”
“是！”张二河道。
但叶林脸色不太好看——赢是赢了，可还是有人没了，心里压着股闷火。
旁边的赛家兄妹和孙成海全傻了。
这是什么离谱战损比？
容貂蝉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看着叶林。她之前带着二十来人伏击十几个鬼子，都能拼得死伤好几个。眼前这场几千人的大战，伤亡居然比她那次还低？
正震惊着，李赤水一头冲过来，边跑边喊：
“首长！底下打起来了！真打起来了！”
叶林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说：“慌什么？说清楚。”“首长，我刚喊完话，底下立马就炸了锅，枪声手榴弹响成一片，八成是他们自己人干上了！”
叶林眉头一皱。
他原本还盘算着把日本军官活捉出来问点情报，这下可好，怕是连个能喘气的都剩不下。
“首长，咱们……现在要不要下去收拾残局？”李赤水试探着问了一句。
“别急，让他们打个够，死到最后谁站着再说。”
叶林冷着脸摆了摆手，直接下令原地待命。
地下的火并已经快收尾了。
说实话，要是拉开打，正规军对付这群伪军就跟砍瓜切菜一样，可这地下基地地方太窄，挤成一团，谁也展不开，拼的就是谁更不要命。
在生死关头，这些汉奸队伍也真被逼出了血性。再加上光线昏得跟半夜似的，谁都看不清对面倒了多少人，只管开枪、甩手榴弹，哪还顾得上阵型。
等烟尘散了，一群灰头土脸的伪军举着手里的枪，踉踉跄跄从洞口爬出来。
个个带伤，衣服撕烂，脸上不是血就是灰。
“八路爷爷！我们缴枪！我们投降！”
上面埋伏的独立旅战士早准备好了，一个个叫他们把枪扔远点，然后统一集中到空地蹲成一排。
很快，一支小队进地下清查了一圈回来报告——
那名日本中将的尸体被打得全是窟窿，根本没法认人。
刚才那阵乱战，想留活口都不现实。
“旅长，底下那些汉奸都出来了，总共就剩九十三个，其余的全报销了，他们和鬼子拼了个你死我活！”
“死了多少？”叶林没意外，淡淡地问。
“报告，一共四百零一个，其中有差不多一百多个是日本人！”
“有没有找到鬼子的文件？”
“找到了，不少呢，还有大批玻璃瓶罐，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机器设备！”
叶林点头：“全都封起来，别碰，当作战利品保管。”
“是！”
“打扫战场，顺便把东西南北几处通道都堵死，做好工事。”
他又补了一句命令。
“啊？旅长，又要打？”张二河一听就愣了，“这才刚歇一口气！”
“不用多猛，应付一下就行。这回不知道鬼子要来多少人，先做准备。”
与此同时，山下奉武正带着将近两千人的日军和部分伪军残部，在崎岖山路间急速行军，目标直指实验基地。
他心急如焚。
这个基地不只是战略要地，更是他头上顶着的任务，上级盯着结果。
“加快速度！再快一点！”
“长官，现在的速度已经是极限了，要是再赶，重武器就得丢下……”一名鬼子军官喘着气回报。
山下奉武气得太阳穴直跳，却又不得不承认，炮和机枪不能扔。
“寺内勇现在在哪？”
“回长官，他们距离基地还有至少四十里！”
“八嘎！马上发报，让他给我跑快点！滚过来！”
他越想越怒。寺内勇可是基地负责人，竟拖拖拉拉，耽误大事！
“长官不必过于担忧，基地工事坚固，就算敌人进攻，撑到援军赶到应该没问题。”副官试图宽慰。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山下奉武心里总像压了块石头。
这份不安很快变成了现实——
叶林派出的侦察兵早已盯上这支日军部队，消息火速传回指挥点。
“旅长，鬼子来了，估摸着有四五千人，从武义县方向逼近，离这儿不到十五里！”
叶林点点头，语气平静：“准备战斗。”
赛家兄妹眼里闪着光。
这种大场面，两人早就摩拳擦掌，浑身痒痒。
“这一仗你们不许动手。”
叶林一眼看出他俩的心思，直接拦下。
“旅长，咱也不是头一回打鬼子了，不怕他们！”赛豹子还跃跃欲试。
“现在打法不一样。”叶林摆摆手，转身走向布防阵地，指着刚修好的机枪掩体说道，“各岗位到位，按计划来。”
机枪早已架好，火力网层层叠叠。
之前抓到的那批伪军，被关进了曾经孙成海住过的牢房里。
只不过这次，出口全给封死了，连只老鼠都钻不出去。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敌人上门。
山下奉武率队越往前走，心就越往下沉。
因为——太安静了。
按理说，如果基地还在激战，远远就该听到枪炮声。
可一路上，风声虫鸣都有，唯独没有半点交火的动静。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八路军久攻不下，撤了；
要么，基地已经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