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看到了——山底下正转悠着好几辆铁疙瘩坦克。
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脚底板。
他们手里只有三辆豆丁坦克,跟眼前这些庞然大物比,简直是玩具碰钢铁怪兽。
再瞅一眼那早已化作火海的矮山,寺内勇心里咯噔一下:
师团长……怕是交代完了。
“长官,现在咋办?”一个上尉中队长勒住马缰,声音都在抖。
刚才那一幕谁都看了个真切。
就算没看清坦克型号,光看那铺天盖地的火力密度,也知道这不是自家部队能有的手笔。
除非天上飞的飞机投弹,不然哪来的这种狠劲?
寺内勇望着那边火光冲天,眉头拧成了疙瘩。
要是师团长还活着等着救,结果自己转身跑了——这责任担不起啊。
“报告!坦克朝咱们这边冲过来了!”
一个小兵猛地尖叫出声,嗓音都变了调。
骑兵确实灵活,可面对坦克?那是鸡蛋砸铁锤。
他们手里连根像样的反坦克武器都没有。
“撤!回武义县!”
寺内勇死死盯着那辆调头猛冲的T34,终于咬牙下了命令。
再往前冲,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就凭这点骑兵,跟坦克对刚纯属找死。
他一扯缰绳,调头就跑,其余骑兵紧跟着拨马狂奔。
可那几辆坦克压根没停,追得死死的。
骑兵再快,顶多一个小时跑二十公里;
叶林派出的T34在这种路上轻松飙到四十,翻了一倍还不止。
关键是,马会累,坦克不会。
十几分钟后,狂奔中的坦克突然开炮。
一发炮弹精准砸进鬼子队列,轰地炸开——
三四匹战马当场翻倒,连带好几个骑兵被掀下马背,滚作一团。
接着,第二发、第三发接连呼啸而来。
坦克离得还远,可能几分钟才赶到,但炮弹可不管距离,眨眼就到。
寺内勇听着身后不断炸响,心跳几乎要撞出胸口。
这样下去,别说回县城,半道就得全交代在这儿。
他左右一扫,狠心一拉马头,直接拐向旁边的大山。
其余鬼子也反应过来,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命往山里钻。
运气不错,这片山不是孤零零一座,而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支脉,正是之前李大本事他们歇脚的地界。
一到山口,寺内勇带头跳下马,扔了缰绳就往林子里蹿。
鬼子兵纷纷效仿,丢下战马撒腿就跑。
坦克追到边缘,一顿炮击和机枪扫射打得落叶横飞,树皮乱溅,可最后还是让这群人钻进了深山老林。
“我草!这群小鬼子真是他妈怂包,见了坦克转身就蹽,连架都不敢打!”
领头的坦克队长气得骂娘。
车组里的炮手和驾驶员个个一脸憋屈,恨不得把山扒开再揪出来几个。稍微清醒点的人谁敢跟坦克硬碰硬啊!
“赶紧跟大部队通个话,问问下一步怎么干!顺便提一句,咱们弄到了几百匹马!”这车长骂完一通,扭头下达了命令。
没过多久,消息就传到了叶林手里。
鬼子骑兵跑掉了一部分?叶林压根没放在心上。
“你带人去把那些马收了,再安排些人护送回去。这仗打到这儿,差不多也就收工了。”他淡淡说道。
主要任务早完成了——鬼子的实验基地已经被炸成废墟,顺手还收拾了六七千小鬼子。
这一仗更让叶林确认了一件事:在这个导弹少、枪炮射程短的年头,想打赢就得靠火力铺天盖地地压过去,而且成本其实比想象中低得多。
他带着剩下的队伍先撤了,张二河则领着人往武义方向走。
现在武义县里空得很,日军剩下不多,伪军更是纸糊的架子,估计风一吹就得散。
等叶林连夜赶回胥王山时,司令部那帮人都看傻了眼。
这么快?
是不是打得不顺,临时退回来的?
可也不对劲啊!
那么多坦克、装甲车,哪怕啃不动也该立得住吧?
“司令,会不会是武义那边出事了?咱们在武父县外的眼线刚报信来说,山下拳武那孙子带着几千号人动身了,方向正是冲着实验基地来的!”王占彪皱着眉分析。
薛司令一时拿不准主意。
“别猜了,等会儿问小叶不就知道了。”
正说着,叶林已经带着几个人走进了指挥部。
一看屋里坐满了人,他还愣了一下:“哟,都在熬鹰呢?”
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椅子坐下。
“首长,我们哪敢睡啊,这心里七上八下的!”王占彪苦笑,“打实验基地可是大事,咱们没跟着去,可哪个不是盯着屁股冒烟?”
“仗打完了。”叶林点点头。
“我看你人没全回来,莫非遇到硬茬了?”薛司令试探了一句。
“小股抵抗,翻不起浪。”叶林摆摆手。
“没事,回头再组织一波进攻就是。”薛司令安慰道。
“再攻一次?打哪儿?”叶林一头雾水。
“还能哪儿?当然是鬼子的实验基地!这回得到情报,驻武义的山下奉武调了几千人过去增援,咱第一次没拿下很正常——那儿炮楼密布,守军两千多,工事又硬,能轻松才怪!”
薛司令话音未落,却发现叶林和他身后几个弟兄全是一脸古怪,表情像吃了芥末。
他心里咯噔一下,眼神直勾勾看向叶林。
“没必要再打了,”叶林慢悠悠开口,“基地炸了,来支援的日伪军全交代了,跑了二三百个日本兵,连武父县都不敢回,钻山沟去了。至于张二河——我派他去接管武义了。”
整个屋子瞬间安静。
薛司令僵住了。
王占彪瞪圆了眼。
所有人脑门嗡嗡响。
“拿下来了?!不是说那地方遍地炮楼,守军两个营往上,还层层设防吗?”
王占彪嗓子都变了调。
这才多久?掐头去尾算下来,满打满算也就几个钟头!
“有啥稀奇的,”李大本事忍不住插嘴,“咱们的坦克根本不理那些炮楼,直接开过去咣咣两炮,基地那边用重炮轰了个底朝天,不到一个小时就收摊了!”
薛司令早就瞅见李大本事在一旁咧嘴偷笑,立马点名:
“李大本事,你说说,到底咋回事!”
他知道这小子鬼主意多,嘴皮子利索,滑头得很,但讲事儿一向靠谱。
“是!司令!”李赤水看了叶林一眼,见没反对,干脆站出来,像说书先生开场似的,从跟叶林汇合开始,一五一十全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