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死死扒在一根电线杆上,此刻已是伤痕累累。
分秒前,两人被裹挟在洪水之中,四处冲撞,冲过转角,撞击在房屋之上。幸亏小村的主干道犹如长蛇般蜿蜒,经过两个转弯,两人终于被甩到了洪流的边沿,避开了最为湍急的的中心区域,这才有了片刻喘息。
洪水之中,最为可怕的还不是湍急的水流,而是被大水席卷其中的各样杂物,或是被撕扯碎裂的木头,或是各种各样的金属,在水中就犹如四射飞舞的炮弹,大水之中,一切生物都成了它们的猎物。人类在这一刻是何其的渺小,翻滚在水中,无所遁形,终归也只得是任凭宰割。
两人说得上是十分幸运,并未受到洪水之中各样杂物的侵害,浑身上下,虽然处处可见淤青与划伤,但却未伤及筋骨与头颅。
然而许多的村民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大水中处处可见尸首,染红了一片水流,随着湍急的洪流,向着下游漂去。
第一波洪峰终于稍显平静,苏欣不由分说地踩着鲁胖子身体爬向了高处,鲁胖子也企图跟上,但受到庞大的身躯所限,始终没能离开水面。
鲁胖子此刻已好似一个刚刚受到欺凌的小朋友,难掩满腔的泪水,失声痛哭。惊恐、委屈、惊慌各样情绪都随着泪水夺眶而出。
不出几秒钟时间,苏欣便已无法忍受身下那个哭哭啼啼的男人,破口大骂到:
“哭哭哭哭哭!你这个废物!除了哭你还知道什么?!”
然而苏欣的咒骂却没能让鲁胖子停止眼泪,反倒让那“孩子”的哭泣愈演愈烈。
顷刻间,苏欣胸中的怒火喷涌而出,凶狠地咒骂到:
“你能不能不要再哭啦?!烦死啦!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需到这种事情!安排个行程都能安排成这样!你到底还会做些什么?!”
“两年多,老娘千辛万苦,求我们实习领导,求你们导师,又求这个,又求那个,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说说你,到底做到了些什么?工作工作没着落,考研考研没进展,你这个废物东西,你到底还会做点什么?!”苏欣火气冲天,大肆宣泄着心中的不快。
鲁胖子啜泣着,仍旧没有回应。
“你看看别人男朋友,工作一个比一个好,要不然就是早在大三就保研了,你在看看你呢?!就知道哭!男人没个男人的样子,每天跟个怂包一样!要不是你像佣人一样伺候我,老娘早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苏欣压抑已久的愤懑终于随着焦躁的情绪倾泻而出,如同这汹涌的洪水淹没了天空,又是那般凌冽,刺穿了鲁胖子的心脏,丝毫不留一点余地。
突然,一辆大巴漂过了转角,车顶上,三名乘客一脸惶恐地呆坐着。
苏欣如同见到了黎明的曙光,欢声叫到:
“快救我!快救救我!”
鲁胖子这才收了收眼泪,喊叫着:
“救命!救命啊!”
“不行啊!我们根本停不下啦!你们还是等救援吧!”车上的人慌忙回应。
说话间,大巴已经过两人身前。
眼看着“诺亚方舟”就要从身边溜走,苏欣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飞身一跃,跳入水中,拼了命地向着大巴游去。
而那死死抱在电线杆上的鲁胖子却完全没有如此胆量,只得眼睁睁看着女朋友爬上大巴,从眼前远离。但却怎么也不敢松开双手,急得又一次痛哭流涕。
不远处的苏欣终于爬上车顶。
然而这个相伴两年多的女人,却只是冷冰冰地回头瞪了鲁胖子一眼,随即便无情地转头离去,再也没有转回头来。
独留下鲁胖子一人,在那冰冷的水中,傻傻守候。
鲁胖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痛心疾首,而此情此景却又是如此的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