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声爆炸声,从下方传来,忽远忽近,辨不清方位。城哥突然张大嘴,倒吸了一口空气,惊醒过来。浑浊的空气霎时间冲入了喉管,呛得他咳嗽连连,却也让他极速地恢复了神智。
他想开双眼,只见两个女人凑近了脑袋,似乎喊叫着什么,但他却难以听清。他用力地眨了眨眼,左右甩东着脑袋,试图让自己赶快清醒。
突然,腰背一阵剧痛侵袭而来,疼得他扭曲了身体,向前蜷曲。他奋力地睁开一只眼,抗争着将沉重的头颅抬起,向前望去。
只见,自己离刚刚将他崩飞的消防门已有八九米的距离。
那门半开着,凶猛的火舌持续不断地从门中迸射出来,将一切可燃的物体占为己有。墙面已然被烧的焦黑,而那原本被浓烟占据的天顶,此刻也换了主人,熊熊火焰狂妄地吞噬着天顶,门口区域,门框、墙皮等所有的东西已敌不过烈焰的炙烤,燃烧起来,而那火光所丝毫没有停歇之意,迅速地向四周延烧。
“城哥!城哥!你还好吗?伤到哪里?”
城哥终于能够听清江雨颖的关切。但一时间却疼得说不出话来。喘息良久,终于挤出一句抱歉: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Viola一反常态地没有埋怨,反倒是因为城哥的歉意,而颇有火气: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还不是为了救我们的命!又只有你自己受伤,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可是……你们也都流血了……”看着江雨颖前额留下的鲜血,划过眉间,流过眼角,再看看Viola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和淌着血液的伤口。城哥一时间顾不得撕心裂肺的疼痛,只觉得心中酸楚,颇不是滋味。
江雨颖赶忙接上了Viola的话,说到:
“就是,城哥你别自责,现在这情况,我们能只受这么点伤已经是万幸了。”
“好啦!好啦!不要在这婆婆妈妈的啦!还是不是男人啊?!先看看能不能站起来啦!”
城哥用尽吃奶的力气,终于将身躯撑起,但地铁站内的旧伤未愈,分秒前又添新伤,着实让这壮汉也力不从心。得亏是城哥还算是虎背熊腰身形健硕,常年锻炼的肌肉为他抵挡了大量冲击,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人,此刻都已经是死尸一具了。
两个女人一人一只胳膊,刚要将城哥架起。
突然,身后一声轰鸣,只见那吊顶“哐”地垮塌下来,木板、钢架各样残片燃着火焰,碎落一地。转瞬之见,临近三人的天顶也撑不住大火的侵袭,紧跟着砸向了地面。残砖碎瓦犹如洪水猛兽,顷刻间飞溅到了三人脚边。
说时迟那时快,城哥拼尽全力,一把将两人推了出去。两人踉跄两步,这才发现,自己已到了安全区域。
江雨颖急转回身,一脸错愕地看着身后伤痕累累的男人。正当此时,身旁一个黑影闪过,原来是Viola。只见她全然不顾烟尘的追击,大步流星,气势汹汹地回到城哥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逞什么英雄啊?!很会牺牲了不起是吗?!有种一起走啊!”
清脆的巴掌声犹在耳畔,说不上疼,但也着实让城哥始料未及。他看着眼前这个飞扬跋扈的女人,一时间不知该感动还是该生气,哭笑不得。
才在惊诧之时,那女人却已蛮横地抓起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这一刻,城哥看着这个娇蛮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许的可爱,本是颇为厌恶的情绪有了微妙的变化。
两人一面架着城哥的双臂,一面用略显肮脏的湿布掩着三人的口鼻,终于遇见了探路回来的鲁胖子。
四人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另一侧的消防通道门前。辛皓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五人赶忙躲进了通道之中,随即,奋力将大门关紧。
这通道可谓是危情之中的一片净土,没有了烟尘的侵扰,没有了火焰的追击,众人终于有了片刻的宁静。
众人瘫坐在地,纵然连连咳嗽着,却都不愿意停止贪婪的呼吸,毕竟,这是他们阔别已久的新鲜空气。
但片刻的安宁终归只有片刻。
若世界已摇摇欲坠,谁又能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