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再一次
考瑞2020-09-27 16:111,476

  辛皓缓缓张开双眼,奋力地将脑袋摇晃了几下,以便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他不断眨着眼睛,才勉强能看清身下的地面。

  只见,那米黄色的地面上深深浅浅地刻画着各样的形状,有三角,有圆形,还有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图形,交织在一起。

  突然,辛皓双眼圆睁,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大开来,脸上写满了错愕。

  他极速旋转着头颅,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头皮不禁一阵阵的窜麻。

  这身处的房间,辛皓可谓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曾经载满他欢笑的地方,同时也弥散着他的怯懦与悲伤。那衣柜,那掉了漆的抽屉,还有那陈旧的门把,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却又是如此的陌生。

  辛皓极速坐起身来,突然,屋外“嗙”地一声闷响,那是大门沉沉关闭的吼声。随即,久违的,令人惦念的,却又永远无法再听见的声音传入耳畔,那是母亲温柔的话语,那是慈爱的天籁之音。

  泪水骤然间冲涌上来,盈润了辛皓的眼眶,翻越了辛皓的眼角,滑落下了脸颊。

  辛皓不禁捂住了口鼻,全身颤抖着,无声啜泣,顷刻间,已是泪如雨下。

  那一刻,他是多想再见母亲一面,再听一听她的声音,再一次将她的脸捧在手掌心上。哪怕就一秒,哪怕就一面,哪怕就只是再多说一句话。

  他大步流星,来到门前,将手紧紧抓握在门把上。

  突然,酒瓶子炸裂的声响穿过房门,刺入辛皓耳中,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太过熟悉的嘈杂。

  辛皓刹那间浑身僵直,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如同一尊雕像般伫立在了原地。

  “我叫你走!我让你说我没用!我让你看不起我!”

  “不要!不要!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再打了!求你了……”

  父亲暴戾的怒吼夹杂着母亲无力的哭喊从屋外传来,如同一根根钢针,直插进了辛皓的心脏,那是多年未曾体会,却又怎么也抹不去的疼痛。

  他拽紧了门把,面目狰狞,心中呐喊着:

  “我小时候保护不了我妈!今天,我绝对不会让你再伤害她!我要救我妈!我一定要救她!”

  然而手臂却如同被冰封了一般,无论辛皓如何挣扎,却怎么也无法动弹。他如同发疯一般,在心中嘶声狂吼,然而从肺底迸发出的吼叫却被卡死在了咽喉,怎么也无法冲出口腔。

  突然,“哐”地一声巨响从屋外传来。

  “不要!你不要过来!求你!求求你!你不要过来!”母亲声嘶力竭的呼喊萦绕耳畔。

  再看辛皓,已是跌坐在了门后。他奋力的想到再度怕起,但已是力不从心。

  这一幕,与幼年时候如出一辙。

  辛皓突然犹如一颗泄了气的皮球,双眼写满了无望的恐惧。刹那间,儿时混乱、焦躁、弱小、无助、胆怯、无力……各样情绪充斥心头。

  这么多年来,辛皓不惜披上厚重的盔甲,穿上沉重的伪装,戴上虚伪的面具,把这些情绪压抑藏匿在角落里,层层封印,拼命掩盖,生怕被人窥见一斑,生怕它会又上心头。以至于逐渐忘了它的存在,以至于自以为与它再无瓜葛。

  却在此刻,又爆裂而出,淹没了内心,侵蚀了五脏,混入了骨髓。

  但其实它始终就在那里,埋在辛皓不愿意面对的深渊之中。只是此刻,它已无法再被封存,那个惊恐万状的四岁小童完全接管了辛皓的心智。

  他跪在地上,默默地向着书桌底下爬去。然后蜷曲,然后紧闭上双眼,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突然,那房门所在的墙面竟动了起来,伴随着门外的喧嚣嘈杂,向着蜷缩着的辛皓一点一点压近。

  只见那墙面推倒了衣柜,挤裂了窗框,压碎了小床,直逼向辛皓身前,然而辛皓却丝毫没有抵抗,心里回荡着一个悲哀的念想:

  “一切都还是一样……我还是什么都不敢,什么都没变……就这样吧……一切都还是一样。”

  那墙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距离辛皓藏身的书桌只有举步之遥。

  然而,辛皓却依旧只知道躲藏。

  终于,一道闪光亮起,霎时间,辛皓的眼前已是一片煞白。

  “辛皓!辛皓!”冥冥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呼喊声。

  辛皓又一次睁开双眼,谁知,眼前出现的竟是江雨颖的脸庞。

  “你……你是谁?”

继续阅读:第五节 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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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盒子:长夜囚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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