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妻为妾？改嫁九叔牌位，渣夫你才是替身！第119章 一手放血，一手火上浇油

　　她口中道“说吧”，却没说从哪里说起。

　　朱田想了想，决定从头说起。

　　“小人是随苏夫人陪嫁来的京城，一直经营永泰绸缎铺。苏夫人去世后，小人就按照规矩，同薛大人说清楚了，小人的绸缎铺是嫁妆生意，只能供给东家小姐使用。当时，薛大人是同意的。”

　　“但那位杜姨娘管家之后，便一直以东家小姐……不，是那假嫡女身份不一般，是长宁侯府未来的少夫人，要富养，不断向我等四家铺子索要钱财。咱们并不知晓内情，又不敢怠慢了那假小姐，只好问要便给。”

　　朱田心里估算一下，说：“每月都要从我铺子中抽近百两银子。”

　　好，十九年，四家铺子，九万两银子。

　　她给杜婉娘母女和薛珲记下了。

　　薛芙如目光沉沉，语气却不经意：“光要银子而已？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吧？”

　　“不，不止如此！”朱田赶紧说，“一开始，是要银子，自打十年前开始，杜姨娘就找上小人，要变卖东西。只是她不敢光明正大，一年中只在四时八节找小人，每次都是变卖布料，多则三五匹，少则一两匹。”

　　“那些布料……都是官缎。”

　　“官缎？”薛芙如确认，“不是从前苏家带出来的布料？”

　　“不是，苏家的东西，一早在苏夫人刚到京城时，就折成现银了。便是有好的料子，也都当成拜礼送出去了，没留下什么。”朱田语气十分肯定。“都是官缎，有些是内造的，有些府造的，但花纹都很寻常，没什么讲究，所以杜姨娘敢拿出来卖。”

　　薛芙如明白了。

　　是四时八节走动时，长宁侯府送给“未来世子夫人”的礼物。

　　“但再没有忌讳花纹，那也是官缎，若是有人问起小人铺子哪来的官缎，小人怎生回答？因此，四年前小女刚满十八，小人就招了上门女婿，再不肯帮杜姨娘做事了。过后不久，铺子便……”

　　他差点说，就随东家小姐您嫁入长宁侯府了。

　　幸亏到嘴边就改口。

　　“便归您管了，小人没由头去薛府，杜姨娘也再没找过小人。”

　　说完，朱田连连磕头：“小人就是向天借了胆子，也不敢骗夫人了！除非小人不长眼！”

　　这话还有几分可信。

　　朱田不巴结她这个二品夫人、侯门主母，反而去巴结个五品小官的妾室，除非脑子坏掉了。

　　但薛芙如还是没松口：“那你说说，假如杜婉娘再来找你变卖东西，你该如何做？”

　　若是常理来说，当然是马上把她轰出去。

　　但朱田知道，这位东家小姐不是一般人，她这么问，一定有道理。

　　所以，他不敢直接说，只表忠心：“小人不敢拿主意，自然是听夫人的吩咐。”

　　“听我的？”薛芙如放下茶盏，缓缓道：“假如，我要你帮她呢？”

　　咔哒一声，瓷器碰在桌面的声音，正如朱田的心咯噔了一下。

　　帮杜姨娘？永宁夫人今日叫他来，一顿杀威棒，难道不是要对付杜姨娘母女么？怎么又要帮她？

　　对了！杜姨娘的女儿，那个薛家庶女，不是如今的长宁侯少夫人么？长宁侯府不是欠了永宁侯府近六万两银子，得马上还么？

　　“夫、夫人的意思是……”朱田心里划过一个答案，都惊呆了，脱口而出：“不能吧？”

　　堂堂侯府，拿不出六万两银子？要儿媳甚至是儿媳娘家变卖东西支持？

　　搜刮各人的私房，当然不至于拿不出，问题是，萧承竑不在家，荣国长公主、张月娘哪个肯先拿自己私房？

　　当然是先压榨薛絮如。

　　薛芙如没明说，只温和了脸色，笑道：“朱掌柜，你是跟过我外祖的老人，方才我言重了，你别放在心上。坐吧，上茶。”

　　这话题转得突兀，朱田心里模模糊糊有了念头，却不敢确定，只能告谢：“多谢夫人。”

　　又告了罪，才敢侧着勉强挨着椅子落座，对端茶的婆子，也连声道谢。

　　端了茶，他只敢略沾沾唇，不敢说话。

　　薛芙如手边，也将茶换成了雀舌，她垂目，用茶盖划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淡淡笑道：

　　“你既叫我夫人，想来已知道今日我府中发生的事了。不怕你笑话，如今我府中才有了料子和银子，想让你给我、给我府中下人们做两身穿得出去的衣裳。生意不大，又零碎，能给的银子也不多，你别嫌弃。”

　　这话若是一进来就说，朱田必然迟疑，但现在，他哪敢二话？立刻道：“夫人说这话，岂不是看不起小人的为人么？为东家效力，那是应当本分，就是奉上也是应当的，先前小人不敢做声，是怕铺子里的都是寻常料子，配不上夫人。否则，早就送来了。就是今日，小人也准备了几样料子做拜见礼，就在门房里伙计捧着。没夫人点头，不敢送进来。”

　　说到这里，朱田觉得忠心也表也够了，试探地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不知……夫人要做什么衣裳？通袖袍？还是日常的长袄马面裙？”

　　“我的衣裳不急，具体怎么做，我会派人给你送单子的。眼看着天就冷了，你抓紧着，先把我府中下人的秋季衣裳做了。”

　　薛芙如说着，抬手示意。

　　竹青老大不高兴，端着托盘上来。

　　一溜六个大元宝。

　　整整三百两雪花银！

　　还真是要他做下人衣裳？

　　朱田心里知道不简单，眼睛却像是被银子黏住了：“不知夫人府中有多少下人？”

　　竟要三百两银子！

　　长宁侯府上下百来号人，做一季份例衣裳，也就三百人。

　　“我府中人不多，不到三十人。”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要他们这一季的份例衣裳，是官缎的。”

　　官缎？

　　朱田一惊，抬头看去。

　　薛芙如也正好看过来，慢慢道：“你可明白？”

　　她有一双又明亮又大的眼睛，介于凤眼与桃花眼之间，温和的时候很温和，含煞之时，凤目凛凛。

　　朱田只被看了一眼，就心里打突。

　　永宁夫人这是要他在杜姨娘来变卖布料时，狠狠压价！

　　掏空杜氏母女的家底之时，又减少长宁侯府折现的银子。

　　太狠了。

　　这是一手放血，一手火上浇油啊！

　　难怪她要狠狠拿捏住自己，才透露目的。

　　不是自己人，谁敢这么跟她干！

　　但只要能做成这一单生意，从此以后，他就是永宁夫人的心腹了！

　　富贵险中求！

　　朱田起身垂首，应道：“是，小人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