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强下达集结命令后半刻钟不到的时间,一百名护卫队员就完成集结,并且穿戴起在汴京城里不敢穿戴的作战装备。
之所以如此准备,盖因吕商说出那批要洗劫吕恒府宅的贼人来自青州二龙山!
宋强记得水浒传里二龙山三位当家,鲁智深、杨志、武松。但现在杨志在京城里做着他的都教头,武松更是在清河县做了隶属县衙的城门伯,也算是有了编制。只有那鲁智深尚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这次与二龙山贼盗交手是否会碰到此人!
宋强习惯料敌于宽,料己从严。绝不会把对手想的太容易对付。因而长途奔袭的队伍必须装备必要的防护。宋强不希望对付一些贼盗让自己手下损失巨大。
因为要长途奔袭,宋强亲率的亲卫队与护卫队员都只穿上胸甲带上护臂,为了减重并没有佩带其他部位护甲。每个人都绑上绑腿,除了必要的佩刀、手弩和箭簇等轻便兵器外,盾牌和长矛也都没有携带,完全是轻装上阵。
因为没有马匹,从码头直奔张秋镇数十里路要在八个小时内赶到无疑是一个巨大挑战。就算护卫队员在日常训练中每天都要跑二十里路,可那毕竟是没有佩带武装的情况下。此次每人都携带十几斤的装备跑近百里,对于众护卫队员来说也是头一遭的巨大考验。
宋强也更觉得在汴京时作出拿钱砸给刘仲武换取马匹的决定是多么重要。若是有足够的马匹,哪怕不是专业骑兵,只要及时机动到位,普通步兵也能发挥应有的战略战术作用!
而且随着单兵火器的成熟,搭配马匹的类似后世龙骑兵的兵种毕竟成为步兵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集中了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以及步兵部队的坚韧与攻守平衡的优势,除了极为耗钱外几乎没有太明显的缺点。
这又反过来逼着宋强必须不断扩大产业,加快敛财速度和规模,以便供养日益庞大的陆军。这还没有算将来成规模的海军那头巨大的吞金巨兽!
一想到未来暗无天日的花钱流水的日子,那种宛如面朝无尽深渊般的恐惧感竟然将宋强长途奔袭中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速度又加快了几分。身后一帮亲卫与护卫队员也不得不咬紧牙关努力跟上他们主公的步伐。
刘锜与吴玠、吴璘兄弟俩是第一次与宋强一同参加作战行动。刘锜好歹曾经跟随父兄上过战场,尽管只是在城头远远观望。但毕竟是领略过金戈铁马的碰撞,还能保持镇定。
吴玠吴璘兄弟俩相比刘锜就逊色多了。他们俩一直都只是刘仲武身边牵马执凳的杂兵,始终未获得战场立功扬威的机会。
刚被送到宋强这里时兄弟俩人其实心里还有点情绪。他们俩都是一心想要争取功名的人。脱离边军去给一个商人做护卫多少有些过不去那个坎。只是将命难为,他们身为小兵又怎能怵逆掌握他们生死的边将决定?若是反对只怕更没有前途可言了。
然而让两人意想不到的却是刚下船没多久,竟然就有机会参加一场实战!虽然对手只是一帮据说是某座名为二龙山的贼盗,但听说京东路这边的贼盗曾令官府都奈何不得,倒也值得他们兄弟俩借此打出威名,也在他们新主公的面前长长脸。
队伍经过东平府治须城县时,吕商私下自己准备的几辆马车派上了用场。虽然装不上所有人,但可以把众人携带的兵器都装上车。别看只减轻了十几斤的重量,对于减缓体能消耗的作用还是非常明显。
车上准备了干粮和水,也都方便需要时直接取用。
近百里的路程中间还要经过一些泥泞滩涂。在距离张秋仅有二十里之遥时马车还陷入了泥泞之中。为了赶时间不得不将马车放弃,众人重新拿起各自装备做最后的冲刺。
丑时四刻,宋强带领百人队伍终于提前赶到张秋镇!
张秋镇毕竟是一个物流繁忙人口流动极大的城镇。时至深夜街头上依旧人影绰绰,尤其是那凌晨时分才开启的鬼市子,售卖各种便宜物件也吸引不少当地居民熬夜选购。
宋强带领的这一批全副武装又与衙役和宋军装束不同的人突然冲入张秋镇还是引发不小的恐慌。但宋强已经顾不上引发什么骚乱了,他现在一心只想守住吕恒的遗孤。若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不好向吕商交待,拿了吕恒的家产也没法心安理得,谁让宋强毕竟脸皮薄呢。
镇中突然冲入一直具甲队伍,自然有居民慌忙报给张秋镇官员。可张秋镇除了几十个查验走私贩卖私盐的役卒再无其他官兵!最近的阳谷县也不过百来个衙役,就算此刻赶来也要天亮以后了!
张秋镇沿河地域繁华无比,离开河岸实际镇子面积并不算大。宋强依稀记得上次来过吕恒家的路线,没有费多大功夫就到了门口挂着素幡的吕恒家。
宋强让辛夷布置护卫队员在周围埋伏。自己则带着辛正、刘锜、吴玠、吴璘等四人前去叫门。
拉着铜门环敲了好一阵子,府宅里才有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声音传出来。
“来……来者何人?有事可天……天亮后再来!”
宋强侧耳倾听府内传来的结结巴巴的回应声一时间有些恼火。砸门更加用上几分力气。同时自报家门道:
“我乃东平府宋家庄庄主宋强!今日受兄长吕商所托有要事前来相告!事关吕恒一门性命之忧!速速开门!”
也不知道是宋强拍门的动静太大了,还是他说出来的话把方才那个老仆给吓跑了。总之里边再没有传出来一点动静。
宋强急得抓耳挠腮,都准备唤来护卫队员直接翻墙入内强行将吕恒遗孤给保护起来。好在此时吕恒府宅大门缓缓打开了。
吕恒遗孀一袭素服在身,发髻有些凌乱,双眼红红的出现在门口。对着宋强施以万福道:“不知宋庄主大驾有失远迎。不知我等有何性命之忧劳烦吕商叔叔烦恼,舍近求远让宋庄主连夜前来。”
吕恒遗孀对宋强也有一些印象。当时吕恒用百顷下田换取宋强的辣椒一事曾对她说过。为此她还抱怨过几句,觉得那辣椒也就吃起来有些新奇,又如何值得了百顷土地的价值。
然而才半年多时间过后,就已经物是人非。吕恒病故,宋强异军突起成为东平府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尤其是从宋家庄传出来的玻璃器更是举世闻名,就连吕恒家里还有宋强特别送来的几套精美茶具,很的吕恒的欢心。
也正因此吕恒遗孀才会在得知宋强深夜到访后开门亲迎。
吕恒遗孀的话里既有疑问不解,也有质问和责怪之意。这也难怪,吕恒的妻子在家中并不参与外事决策,自然不知道吕家巨变后卫争权夺利能干出什么事情的下限。
宋强对吕恒遗孀抱拳施礼道:“今日唐突还望嫂嫂原谅则个!近日吕商探听到吕家嫡长子勾连青州二龙山贼盗越境而来,意图加害吕恒遗孤以谋求吕恒遗产!吕商与我商议后由我带领精兵前来护卫嫂嫂!吕恒曾对我宋强有提助之恩!近日宋强誓死也要报嫂嫂与侄儿的性命无忧!”
听说吕家老大竟然勾结贼人要对自己下手!吕恒遗孀吓得花容失色!直到听到宋强再三表示会全力保护她们母子平安才稍稍安下心来。
“妾身谢过宋叔叔的仗义保护!如何做才能保的我一家妇孺性命宋叔叔尽管安排!”
有了吕恒遗孀的表态,宋强也松了口气。就怕这妇人不知轻重拒不配合。既然她能明白事理,宋强对于保护她们一门妇孺的信心也更足了。
在宋强亲卫帮助下吕恒遗孀遗孤匆匆离开府宅,由宋强安排五名护卫队员随行保护在远离府宅的他处暂时躲避。
宋强则与六名亲卫关上府宅大门,来到置于府宅正堂的吕恒棺木前。
宋强接过辛夷递过来的几束香,对着吕恒棺木弯腰拜了拜,将香插入香灰盆中。
“吕恒兄,宋强来看你了!当初你与我虽是一场交易,但我宋强依然感念你的及时出手!可以说若不是你的出手,我宋强若想有今日之基业至少要晚一年!今日宋强必会死保吕兄血脉平安!让吕兄在天之灵不至于还要为儿孙担忧!”
宋强正对着吕恒棺木说着一些心里话,身后辛正从外进跑到宋强身边轻声道:
“主公!宅东北一里外发现大队人马,似乎不下百人!”
宋强看了眼正堂内的沙漏,时间差不多要到寅时。
“他们来的倒是挺准时!”
宋强最后朝吕恒棺木鞠躬后握着刀柄转过身面朝外进廊道。在他身后六名亲卫也都整齐划一站成一排,准备与他们主公一同迎接不请自来的贼盗。
片刻功夫,宋强就听到在府宅外边传来嘈杂人声。隐约能听出来大多都是京东东路的口音。可能是在争吵如何攻入吕恒府宅吧。因为吕恒府宅墙体高达一丈有余。若非携带专门长梯很难攀上去。相比难以攀越的院墙,木质的正门似乎更容易破开。
宅外的吵闹声忽然升高几度,随即大门外传来几声巨大的撞击声!
“咣当!咣当!砰!”
木质大门终究抵不过粗大木桩的持续撞击轰然倒塌!
黑暗之中,一群衣着杂乱无章,手中武器五花八门的贼盗大呼小叫的冲入宅中。领头大汉招呼众人径直向内宅冲去,并没有任由贼人在外宅抢掠。
然而贼人头目刚迈过廊门进入内宅庭院,悚然看到七个全副武装之人站在院中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尤其是为首之人身材高大,六尺多身高,并之匪首也不落下风!
跟在匪首后边冲入内宅庭院的贼人也都被院中肃然而立的七人惊吓的不敢乱动。短时间里竟然滑稽的出现七个人把近百号人吓得堵在内外宅之间廊道上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场面!
贼人匪首身高近七尺,五大三粗的身材,因为院中黑暗看不清面容,却能看出来那匪首脑袋似乎光秃秃的没有头发。
宋强知道看到那匪首在黑暗中的隐约人影,觉得很可能就是鲁智深!因为鲁智深在他的印象中就是一个身材彪悍的光头和尚。
双方隔着几十步的距离对峙。宋强却一点都不担心。看数量这些贼人应该是一股脑的都冲了进来。这样倒是省了将贼人击溃后还要追击的麻烦。
宋强抬手示意身后辛虎拉着一根号炮。伴随者腾空而起的烟火,贼人们被惊的仰头望去同时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而宋强几乎同时向前迈出一步,那架势就好像宋强一个人的气场就把数十号贼人给吓退了一般。
“在下东平府宋强!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吕恒府宅?汝等就不怕死么?”
号炮刚亮起烟火信号,埋伏在外的辛夷、辛南率领的护卫队员迅速冲出来将守在门口的几个贼人瞬间砍杀,排着如墙般的阵型将冲入府中的贼人退路完全堵死了!
后路被不明来历的一队阵容齐整的兵卒断了,从未打过正规作战,甚至不及梁山贼盗见过世面的二龙山贼人彻底乱了阵脚!
率领贼人的三个头目心中更是无比焦急!堵住自己退路的那队不明来历兵卒比官军还要厉害!冲过去的十几个贼人几乎瞬间就被那些兵卒配合默契的阵型给吞的渣都不剩了!
为首的那名匪首心中怒意大增,专门怒瞪宋强道:
“鸟奸商!今日洒家让你知道你鲁智深爷爷的厉害!史进!李忠!拿下宋强咱们还有一线生机!杀!”
宋强立于原地一动未动,脸上的笑容有些僵。那匪首竟然还真是鲁智深!另外两人竟然是史进和李忠!这三人不是应该还在陇右么?怎么一股脑都在二龙山落草为寇了?
宋强可以发呆,可身负护卫之责的亲卫没有丝毫的迟滞亮出横刀迎上贼人!刀剑碰撞,拳拳到肉!生死搏杀就此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