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唐被松绑后出人预料在晁盖面前服软,让一场冲突消弭于无形。随后互报家门,晁盖惊讶的发现他与刘唐虽不相识,却都认识共同的朋友:公孙胜!
这次刘唐从青州赶赴郓城县东溪村,便是公孙胜让其来找晁盖的。澄清了误会,晁盖也对刘唐连连道歉。而刘唐也看出晁盖远非常人所有的气魄,大笑摆手表示不在意之前的误会。片刻后一行三人便前往晁盖的房舍内商谈事情。
晁盖虽是地主保正,算得上是东溪村数一的大户人家。他家的宅院却仅有不大的两进院落。
除了外进的柴火房、厨房和茅厕,内进仅有一间堂屋主宅,三间厢房。除了堂屋主宅墙体为砖石结构,房顶也有瓦片做屋顶外,其余房间都是夯土做体,屋顶都是铺满厚厚茅草,刮风下雨难免会漏雨进去。
刘唐进了宅院后左顾右盼,心中对晁盖的敬意又深了几分。不由感叹道:
“江湖人皆知托塔天王侠义为重,乐善好施!却不知天王本人竟然节俭如斯!想我刘唐不过原青州一役卒,经年累计财货却也有座小三进宅院,青石青瓦房间不下七间!刘唐惭愧啊!”
晁盖却是不以为然,哈哈一笑无所谓的摆摆手说道:“我虽继承祖上家产,个人却不喜好享受。唯一喜好便是每日里打熬力气,练些拳脚功夫罢了!至于我那江湖诨号,不过是我这性子急,见不得不平事。几番江湖救急也就被弟兄们送了这个称呼,当不得真!”
吴加亮紧赶两步跟上大步流星进了堂屋的晁盖和刘唐。待晁盖刚招呼刘唐坐到他左手边椅子上,吴加亮自己还顾不得坐下便连忙问道:“刘唐兄弟,公孙胜可传来准确消息?”
别看之前刘唐对着吴加亮大骂,如今对这个秀才文士装扮的晁盖身边智囊也是相当恭敬。
刘唐连忙起身对吴加亮作揖后转身对晁盖说道:“正要与哥哥说到此事!”
晁盖家中老仆送上一盆水煮青豆算是众人的夜宵,三人便围着那盆青豆边吃边谈到了刘唐在青州所得到的消息。
刘唐本是青州府治益都县衙一名衙役。因素来喜好结交朋友,数日前在酒楼遇到一个讨酒喝的道士,一来二去便熟识并称兄道弟。
那名道士便是公孙胜。刘唐从那道士口中得知青州府有一批价值连城的生辰纲要秘密运往东京汴梁。这批生辰纲皆为从异域贸易得来的稀有物。担心船只托运受潮浸水毁了宝物便由一支大名府派来的禁军护送。青州府也挑选出十名禁军随行护送。
而在这批被挑选出来的青州府禁军中,有一名叫白二狗的兵卒与公孙胜熟识,便将运送这批据传价值百万贯生辰纲的大致行程作价一贯钱告知公孙胜。
而公孙胜很快找到了刘唐,让其带着这条消息即可前往郓城找晁盖布置截取生辰纲之事。并相约事成之后分与其一成好处!
晁盖听到事情缘由,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深吸口气。双眼中渐渐凝出两股精芒。猛然身体前倾急问道:
“刘唐兄弟,如今这批生辰纲应到何处了?”
见晁盖如此一问,刘唐心知是他也动了心,连忙说道:“那白二狗便在护送禁军之中,沿途做了许多的记号,我便是靠着这些记号紧跟其后。在他们入了须城县后便即刻赶来通报给哥哥!”
“哐当!”
晁盖霍然起身用力过猛还带倒了椅子。
“狗官榨取民脂民膏,讨得圣上欢心,丝毫不在乎民众死活!我晁盖断不能任其恣意妄为!刘唐兄弟暂且在家中歇息!我自去寻得江湖弟兄劫下这批生辰纲!”
刘唐也连忙起身刚要抱拳,却见晁盖已经风风火火转身离开。倒是吴加亮对刘唐叉手一揖,笑了一下也转身追随晁盖而去。
吴加亮一路小跑追至村外才算追上了晁盖。一把拉住晁盖的衣袖急道:“哥哥欲去何处?若是要去石碣村找人,自有亮去寻之,何劳哥哥亲往?”
晁盖放慢脚步,却没有停下。摇头并没有看身旁的吴加亮说道:“此次劫镖非比寻常!若是平时,拉上石碣村阮氏三雄也就够了。可这次却被那梁山贼坏了事!一个江湖英雄帖搞的人尽皆知!官府安能没有准备?我这次连夜赶去郓城县,凭我的关系倒也能调集三十余弟兄。我已听闻此次生辰纲是那宋家庄派人押运。那宋强悍勇且狡猾如狐,不多做准备必然吃亏!石碣村就交由贤弟前去!除了阮氏三雄,村中青壮愿同去发财者皆招之!”
吴加亮点头应允,停下脚步大声说道:“哥哥自当心!自郓城被梁山贼攻破,宋江对我等已然有了芥蒂,此去郓城莫要犯险!”
晁盖头也不回摆手回道:“我自省的,贤弟莫担忧!”
梁山泺西岸,郓城县城以北十五里,有一临湖背山而建村落。村落周围多是山石砂砾土质,罕有肥沃土壤。故而这石碣村举村一百三十四口皆为渔民,靠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偌大梁山泺靠湖吃湖倒也勉强度日。
吴加亮摸黑赶到石碣村时已是丑时。石碣村在漆黑的夜色中死一般的寂静。村民生活困顿,家中甚至养不起猪狗,吴加亮进入村中也是没有任何鸡鸣狗吠示警。想来如此穷破之地,也不会有贼想来光顾。
吴加亮沿着记忆中的路径,借助微弱的月光,终于在距离湖岸边不足百步地方找到一处山中石块堆砌的院落。
借着湖水拍案的哗啦声,吴加亮推开院墙破败的木栏门走到院中木墙茅草屋外,隔着一扇不甚紧密的木板门哑着嗓子唤道:
“二郎醒来!我是加亮!晁盖哥哥招人撞筹!有大买卖!”
吴加亮话音刚落,屋内突然传出一个沙哑之声回应道:“是吴秀才?速进屋来!”
吴加亮推门而入,屋内漆黑一片,尚不及屋外还有月光能勉强视物。
“嗤啦!”
阮小二用火折子点着一根火把直接插在满是沙土的地上,屋内顿时亮堂了。
阮小二拿出一个木桩打造的板凳伸手递给吴加亮,他自己则一*坐在沙土地上。
“吴秀才!晁大哥要做何等大事?”
吴加亮坐在板凳上,掸了掸粘在襦衫上的沙子,嘴角翘起一个弧度笑道:
“要做一个天大的事情!皇帝老儿的生辰纲!据闻价值百万贯!你可感兴趣?”
阮小二眉头蹙了下,并没有表现出激动之色。
“吴秀才,晁盖哥哥不会不知道那梁山泺里停泊的数百艘船上千水手兵卒,我等区区数人怎能相抗衡?这次护送船队之人可不是那帮无用官军,而是那打出赫赫威名的宋家庄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