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姐姐客气了。”受人相邀,孙胜自然欢喜得很,但作为羊城郡府第一才子,他岂能变得那么明显。
深沉,作为一个才子该有的深沉,他一定要演到位。
天字号雅间
孙胜身居主位,陪客的除了勾栏几个花旦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几个花旦孙胜认识,是这家勾栏里最为出色的姑娘,弹唱舞蹈更是一绝。
如意是几位花旦的领袖,尤其对方那一首琵琶,更是出神入化,听闻让人深陷其内,久久不能自拔。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这些姐姐们只为招待孙胜这一大才子,多一个男人,显得很是别扭,尤其是在求孙胜办事的当口。
“孙胜见过各位姐姐,以及……”孙胜看向不时以笑掩饰尴尬的中年男人,不失礼貌的拱了拱手。
他在猜测,难道是因为最近漳州那边闹旱灾,这些姐姐们的亲戚也来这里讨生活。
可若是眼前这男人肤白貌美,水灵也就罢了,羊城郡府那些阔太太们,自然会舍钱拯救。
就像他孙胜,要才华当属羊城郡府这百年来无人可比的大才。
论容貌,自陈晓洪被收了之后,他孙胜自当羊城郡府第一美男子,当仁不让那种。
可眼前这男人,脸上油腻粗糙,若不是那一身略显富态的身材,说他是个蹭喝的也不为过。
“孙公子,这位是我们勾栏的薛大同薛掌柜,今儿听闻你来了,特地过来给孙公子敬杯酒,以谢公子多次前相助之恩。”说话的是如意,媚态丛生的她,向孙胜介绍着那位格格不入的男人。
“见过薛掌柜。”
孙胜起身,拱手。
薛大同慌忙起身,也拱手回礼,话语间略显惊恐:“草民见过孙大人。”
“薛掌柜说我多次相助,此话从何说起。”
既然人家请客吃饭,总得问明白怎么回事吧。
“公子可曾记得,那槐树精。”
薛大同站起来后,并未坐下,而且看向对面一间阁楼,满脸愁容、凄苦。
原来一个月前,他的妻子中了邪,时而疯癫,时而清醒。
他请了不少法师施法救妻,可是当他们看到附在妻子身上槐树精后,快一点吓得屁滚尿流,魂不附体,慢一点,当场被槐树精吸食精魄,惨死当场。好在孙胜进入应府,偶遇槐树精,这才将他的妻子从槐树精手中解救出来。
原本当时槐树精诈死遁逃,躲入勾栏之中,再次潜入其妻子体内,借助其血肉苟生。
岂料,孙胜才气涌动,做出千古之诗正气歌,巨大的才气引来了天地间数百里浩然正气,这才让其妻子体内的槐树精彻底消灭。
饶是最后其妻子在槐树精挣扎中死去,可也好过每日受其折磨,想死不能,想活也不能。
对于这无意间做的事,孙胜也只好讪讪一笑。
他不知道对方说得故事是真是假,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的,现在他们有求于自己。
这件事不是除妖驱魔,而是之前那位漳州勾栏头牌所求之事。
他在逛街的时候,他也听闻了,漳州太守大婚,向各大勾栏发起邀请,希望能做出一首名曲来,讨他未来的佳妻开心。
“孙公子,薛某曾多次到府拜会,可听闻公子闭关闭关不见客,没曾想今日竟有这缘分。”
孙胜端起一杯茶,转了转,抬手直言不讳的说“薛掌柜,有话直说,你我皆是有缘之人。”
他没有应天耀那般花花肠子,也不知道谈生意时会有那些技巧和忌讳,在此刻,他将武夫的粗鄙展现得淋淋精致。
薛掌柜闻言,大喜,当即向如意点了点头,如意便小心翼翼将一张价值千两的银票放在孙胜衣兜,笑盈盈的道:“公子,可否?”
“写一首曲调吧!”
一千两,同为花旦,出手就是不一样。
上门求办事,给其卖弄风骚,还只值十两。
一个无心闯入,却白白赚了一千两。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啊!
摊牌了,要低头,要生活,不低头又怎的。
他在内心劝慰自己本不该属于读书人的那份高傲,当为生活所迫之时,知识就是粮票。
他一项都是个现实主义者。
众人见孙胜很是上道,高兴得忘乎所以,一个个举杯,可孙胜却摆了摆手,让如意那纸笔过来。
刚拿起豪笔,他才记起自己写的字太丑,见不得人,不值那一千两啊!
万一人家喊退钱,该咋办、
在他为难之际,如意却小心翼翼接过豪笔:“公子劳顿,贱妾愿为公子执笔。”
见如意如此懂事,孙胜投给一个赞许的微笑。
“树上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戴发间,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
我耕田来你织布,我挑水来你凋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羽扇纶巾间,孙胜不觉哼唱起来。
众人皆是一惊,在他们认为孙胜只是一个会点诗词的武夫,可没想到对方哼唱起来,感情真挚,韵味浓厚。
“妙,妙啊,孙公子果然是绝世大才,我敢断定,词曲定会名扬天下。”
薛掌柜当即溜须,饶是他不知道这有什么来头。
写完这词曲,如意似乎深陷在词曲的意境之中,眼眶中早已被泪打湿。
良久,她才微微擦拭这泪水,转身向孙就是一拜:“多谢公子。”
“公子,敢问这词曲出自何处,有何典故?”
说话是一个小花旦,她同样已被泪水打湿了眼眶,她有一种直觉,这首词曲定有故事。
“严格来说,这并不只是词曲,而是黄梅戏,是吸取剧种,就是把这其中的故事以演绎的方式,在舞台之上呈现出来。
这首词还真有一个故事,相传在某洲某郡的一个村落,有一个牛郎叫做董永,董永卖身葬父……”
这故事一讲,便是一个时辰,听完故事众人眼角无不含泪。
剧情很是简单,故事情节极为讨巧,悲喜交加,扣人心弦,故事中不仅表现出孝与情,还有对幸福追求。
树上鸟儿成双对,我耕田来,你织布,幸福也可以如此简单。
“公子,在下有一个提议,不知公子允否?”
薛掌柜看到商机。
“请讲。”
“公子可否将这故事写出书本,方便大家观摩。”
孙胜闻言,不由多看了薛掌柜两眼、。
心想如此超前的想法,还真的是一个赚钱的方式,不过对方这么做,想必不会只想看这书吧,而是在即将打破现有市场格局。
现有大夏,勾栏里所唱的曲子全都是那些催动原始之力的曲调,没有故事,没有曲折,也经不起推敲。
若是在这样的模式下,勾栏想要开展新的天地,必须要有新的血液注入。
而这新的血液便是众人都没听过的黄梅戏。
对于薛掌柜的小心思,孙胜并未揭穿,都是双赢,何必呢!
“你说的是小话本,这样不是不可,只是尚需时日。”孙胜趁着空闲也吃了肉食填报了肚子,期间也讨论了这黄梅戏的来历,和技术类的东西。
至于来历嘛,嘴长在他身上,别人又无从考证,也权当是事实。
这一来二去,便是到了傍晚。
孙胜有些微醺,临走之时,薛掌柜还将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肉食装满一马车,跟着孙胜回到应府。
回到应府前,一个人背对着他站在路中央,孙胜当即勒紧了马缰。
此人双手抱剑,饶是背着他,那股英气隔着老远也让人感受到了。
“阁下这是作甚,为何拦我车辆。”
他微醺并不醉,如今虽是已入秋收,可三洲二十四郡很多地方持续一月旱灾,秋收无望,饥民遍野。
有些县城已经出现偷粮抢粮的现象,甚至还有人为了生计落草为寇,或自立军队。
眼下突兀出现这么一个人,着实让孙胜起疑。
好不容易赚的粮食,要是被歹人抢走了,那就不值当了。
“听闻大人领悟了传说中上古刀法,在下不才,想要领教一二,不知大人愿否。”
愿否,愿你妹,能把拦路抢劫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你丫还是第一个。
“不愿。”
比个毛线,自己锁子甲没穿,刀也没带,赤手空拳的跟你玩,你当我傻子不成?
孙胜庆幸,自己有火眼金睛,能够看到对方身上隐藏起来的气血。
若是不然,贸然跟其比武,只会死得更快。
“大人愿为一千两屈身勾栏数个时辰,就不愿意跟在下比试比试?”
对面那人话语间满是嘲讽。
“你愿意出一千两,我也跟你比试,若是拿不出来,那凉快到哪儿呆着去。”
“大人就这要求?”
对方似乎还猜到孙胜要找其他理由搪塞比武之事,便走到右侧,将一箱箱子给拖了出来,一打开,里面散发着耀眼的白光,让人一时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只是事出无常必有妖,在这个时间点找他比武,何不如直接说,用这些银子给他买口棺材。
“刀没带,时间也太晚了,明日吧。”孙胜刻意打了个酒嗝,扬起缰绳就走,那人也不拦着,反倒是侧身走到一旁,身形依旧背对着他。
“哦,甚好,那明日清晨西码头江边,若是你不来,我会亲自到应府来杀你。”
在经过这人身边时,孙胜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上释放出来的气血威压甚是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