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穿过层层云雾,降落在一片隐藏于山谷深处的庞大庄园前。
这里便是苏家的祖宅,一座将古典园林与现代科技完美融合的堡垒。
亭台楼阁,飞檐斗拱,其间却又遍布着肉眼不可见的警戒法阵和监控设备。
苏云裳走在前面,一路畅通无阻。
身为苏家当代最杰出的继承人,她在族中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
“玉髓池位于后山的禁地‘听雨轩’,那里由家族供奉长老团看守,除了我爷爷,平日里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苏云裳一边引路,一边介绍着。
她的身上,少了几分在外的精明干练,多了几分世家贵女的从容与气度。
在自己的主场,她无疑是自信的。
秦雅跟在陈凡身边,看着这处处透着底蕴与威严的庄园,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微妙的感觉。
她出身普通,仁心堂虽是祖产,却也只是百草巷里的一间小医馆。
与苏家这等庞然大物相比,不啻于荧光与皓月。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陈凡的衣角。
陈凡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脚步一顿,回过头,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十指紧扣。
“别多想。”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用温热的掌心,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安稳,“有我在,天下任何地方,你都去得。”
秦雅的心瞬间被填满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唇边漾开一抹安心的笑意。
一旁的苏云裳看到这一幕,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柳随风则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心中暗道:陈兄这无形撩拨的功夫,真是已经臻至化境,自己拍马也赶不上。
很快,四人来到一处幽静的庭院前。
庭院名为“听雨轩”,门口有两位气息悠长的老者盘膝而坐,正是苏家的供奉长老。
见到苏云裳,两人起身行礼,但在看到陈凡等人时,眼中却露出了警惕之色。
“云裳,此乃家族禁地,你带外人前来,是何道理?”其中一位长老沉声问道。
“王长老,李长老,此事我已禀报爷爷,是他特许的。”苏云裳取出一枚家主令牌,“陈先生是来为我苏家解决一桩天大麻烦的,还请二位行个方便。”
两位长老见到令牌,不再多言,侧身让开了道路。
穿过庭院,后方是一面被藤蔓覆盖的巨大山壁。
苏云裳走上前,在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处,咬破指尖,滴入一滴鲜血。
嗡!
山壁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无数符文流转,一道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个深邃悠长的洞口。
一股精纯至极,却又带着一丝死寂的灵气,从洞中扑面而来。
“就是这里了。”
四人走进山洞,沿着石阶一路向下,约莫走了百米,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溶洞中央,有一个方圆十米左右的天然石池。
池水并非无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乳白色,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美玉融化而成,氤氲着淡淡的霞光。
这,便是玉髓池。
只是,此刻的池水,没有丝毫生机,如同一潭死水。
“好浓郁的地脉灵气。”陈凡闭目感受了片刻,点了点头,“可惜,被一道极其高明的阵法给封锁了。”
他一眼就看出,这玉髓池上方,笼罩着一道无形的阵法。
这阵法与整个山谷的地脉相连,构成了一个循环。
它既保护着玉髓池,也阻止了池中的能量与外界沟通。
“这便是祖上留下的‘四象锁龙阵’。”苏云裳解释道,“据说能自动汲取地脉之力运转,除非手持信物,否则强行破阵,地脉反噬,玉髓池也会当场被毁。”
“信物……”陈凡的目光在池中扫过,神识如水银泻地般探入池底。
忽然,他眼神一凝。
在乳白色的池水深处,他“看”到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池水中微微飘荡,身着一袭宫装长裙,双目紧闭,面容绝美,肌肤在玉髓灵液的浸润下,晶莹剔透,宛如白玉雕琢而成。
她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池底,仿佛睡着了一般,若非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生命气息,陈凡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古尸。
“池子里有人!”柳随风也惊呼出声。
苏云裳和秦雅也是一脸震惊。
“怎么会……祖上手札从未记载过池中有人!”苏云裳花容失色。
陈凡的目光却变得深邃起来,他似乎想通了什么。
“或许,她就是所谓的‘信物’。”
“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应该是一位苏家先祖。”陈凡缓缓道出自己的推测,“百年前,她或许是修行出了岔子,或是受了致命重伤,在弥留之际,将自己封印在这玉髓池中,利用池水的生命能量,维持着最后一线生机。”
“而‘四象锁龙阵’,也因此从一个‘活阵’,变成了一个‘死阵’。它所有的能量,都用来维持这个女人的生命,自然也就沉寂了百年。”
苏云裳听得目瞪口呆,这个推测,合情合理,完美解释了一切。
但一个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一个无比残酷的道德困境。
柳随风脸色难看地开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想激活玉髓池,引动它的能量去救全城的人,就必须切断这位苏家先祖的生命供给?”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救她,全城十万百姓的神魂就会被慢慢吸干。
救全城百姓,就要牺牲这位沉睡百年的苏家先祖。
苏云裳的娇躯微微颤抖,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先祖,一边是十万无辜的生命,这个选择,对她而言太过沉重。
秦雅也是一脸不忍,她学医出身,悬壶济世是她的信念,可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她同样做不到。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陈凡忽然笑了起来。
他走到池边,看着池底那绝美的身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小孩子才做选择。”
他转过头,迎着三双或期盼、或担忧、或复杂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