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然能想到,傅玉兰想见她一定不会有好事。
可毕竟老人家生病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直接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吴管家来到了傅玉兰的病房里。
“顾安然,我问你,斯年昨晚是不是在你那里过得夜?”
如顾安然所料,果然她一来,就遭到傅玉兰严肃的质问。
而顾安然知道老太太既然这样问她就是已经有确切答案,她也不想撒谎,便如实承认了:
“是,昨晚他去过我那里。”
“哼!你还有脸承认?你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么?竟然还留他在你那里过夜,你是诚心想当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是不是?”
靠在病床上的傅玉兰对待顾安然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刻薄,顾安然只是低头不语。
她也知道傅斯年现在公开的女朋友是林语溪,所以她不该跟他发生那种事,但每一次只要他想都不是她能抗拒的。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她心里的确对林语溪感到抱歉,便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但她不吭声,同样还是让傅玉兰不满:
“怎么不说话?顾安然,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不要再打斯年的主意,否则你只会连累他,你别以为我老太婆要死了,就可以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为所欲为?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进我们傅家的门!”
“为什么?”
突然间,顾安然抬起头,直面向傅玉兰冷漠刻薄的目光,不知何来的勇气,在这一刻,她忍不住问出口来:
“老夫人,您这么讨厌我,是不是就因为我是孤儿,所以觉得我的身份配不上他?”
“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还很不甘心?”
“不!我不是不甘心,只是有一点不明白,如果您真的爱您的孙子,希望他真的幸福,那您是更想他选择一个与他门当户对的人,还是愿意让他遵从自己的内心?”
顾安然突然脱口而出这番疑问,连她自己都没想过她会有勇气问出这些来,不明白是什么给了她这份勇气。
“放肆!”
而面对顾安然反过来问她的话,傅玉兰顿时恼火起来。
强势了一辈子的傅玉兰最恨得就是别人对她的忤逆和质疑。
此刻,傅玉兰能够感受到顾安然刚才那番疑问中,好像在怀疑她并不是那么在意傅斯年心里最想要什么?
仿佛怕被人看穿自己的私心,傅玉兰恼怒之下,更是冷若冰霜的道:
“顾安然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嫌你身份卑微,配不上我的孙子,毕竟斯年是我们傅氏集团的掌舵者,千亿家业的继承人,所以与他共度余生的那个人,也必定要与他各方面都足够匹配和优秀!”
“可你看看你自己,你有什么?你的身份,注定会成为外界耻笑他的把柄,跟你在一起,你什么也帮不到他反而只会成为他一辈子的累赘,迟早有一天你会毁了他,也会毁了傅氏!”
闻之傅玉兰这番讽刺刻薄的言语,顾安然只是隐忍的攥紧掌心,内心被愈发强烈的悲哀填满。
其实她能理解傅老夫人瞧不起她的身份,毕竟她只是个孤儿,而傅斯年是千亿资产的继承人。
很显然,她的身份配不上他,也帮不上他,而如果他跟林氏千金在一起,哪怕以后傅氏出现什么动荡,林家的实力也能助他一臂之力。
如果傅玉兰也是这样想的,她便也能理解了,还能说什么呢,终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现实。
不想继续在这里自取其辱,顾安然最后低声道:
“傅老夫人的教诲,我会铭记于心,您多保重身体,不打扰了!”
“咳咳咳……”
看着顾安然落寞的离开了病房,傅玉兰突然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老夫人!”
吴管家连忙上前一边给傅玉兰抚背一边劝道:
“看得出来安然小姐对少爷是一片真心,老夫人您又何必非要阻止他们在一起呢,反正那些事都过去很多年了,只要您不说我不说,便没有人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那傅氏的未来就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而且原本安然小姐她就是……”
“你说够了没有?”
傅玉兰咳得嘶哑的嗓音打断了吴管家苦口婆心的劝说,捂着有点呼吸困难的胸口,脸上没有了刚才在顾安然面前的刻薄和冷漠,反而变得悲伤而无奈:
“你以为这些道理我都不明白么?可这些年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培养斯年身上,就是不希望他走我两个儿子的后路,我也知道,成全他们就是成全我自己,可是你要我怎么能忘记我两个儿子是怎么死的?”
“要怪,就怪这丫头不该跟顾家扯上任何关系,何况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她也迟早会知道,总有一天,她也会恨我的……咳咳咳……”
傅玉兰越说咳得越厉害,拿过手帕捂了下嘴,就看到刚咳出来的一口鲜血喷在手帕上。
“好了老夫人咱不说了,都怪我,不说了~”
见傅玉兰又咳出血,吴管家心疼的一边帮老人家抚背一边自责,其实她能理解老夫人心里的遗憾,怨恨和担忧。
于这一刻,吴管家也突然觉得,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的人虽然有些无辜,但或许这样受到的伤害也会更少一些。
只是,每次见过傅老夫人之后,顾安然都会格外的沮丧和迷茫。
她走出医院,站在十字路口,望着车流不息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海,麻木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总裁!是安然小姐!”
经过的一辆豪华商务里,听到助理的提醒,傅斯年顿时抬眸。
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呆呆咱在路口不动的那抹倩影,他立刻命令道:“停车!”
“顾安然!”
而傅斯年刚下车的功夫,突然发现刚才还站在那不动的顾安然抬脚走向了马路中央。
可他注意到此刻路口的红灯刚亮起,一辆反向而来的跑车正极速朝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