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追随:(4)表白
樱尔2024-12-17 22:003,625

  4.表白

  这一年的冬天,天气已足够冷,但初雪却来得有些晚,等雨夹雪慢慢变成雪粒,又从雪粒进化成肉眼可见的一片片的雪花,等雪花掉落在已掉光叶子的树枝上,掉落在湿滑的地面上,低温已经不足以让它立即花开,而是一层层的重叠着、堆砌着,直到给这座城市的世间万物披上一层厚厚的白色的绒毯。

   这是2004年的元旦,在北海公园,不大的湖面结了冰,但还不够结实,自然没有人敢在湖面上滑冰。远处的白塔在灰色的天空、白色雪景的衬托中,显得并不醒目,但是那清晰的轮廓和小学课本上的插图一模一样。

   湖边的公园长椅边,有两个躲在同一件深蓝色防风防寒外套风衣的身影,一阵北方吹过,刮落湖边树木上的雪花,看上去,仿佛雪花还在飘落,这一片白色中的两个寂寥的蓝色的背影如此醒目。

   蜷缩在同一件防风衣下的人,是余鑫和夏怜。余鑫在2023年的最后一天晚上登上了去北京的火车,今天早上才到,夏怜在火车站接到余鑫的时候,尽管在硬座上坐了一个通宵,他却精神奕奕地说,在火车上的跨年是难忘的体验。

   余鑫前一夜临上车前,对夏怜说:“那个关于香山的约定,已经不适合这个季节,但你说过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雪,我看了天气,今天晚上将迎来北京今年的第一场雪,希望我还能赶得及。”

   夏怜接上余鑫,坐地铁一起到了西单,两人在西单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早饭,便一边打听一边走到了北海公园。显然,这几年一直生活在上海的余鑫对北京冬天的天气没有任何概念,一件蓝色的防风外套加内里的羽绒外套已经是他认知里最保暖的装备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这衣服勉强足够,但当两人一起在零下的天气里傻乎乎地在湖边欣赏冬日湖景时,穿着羽绒服也怕冷的夏怜依然冷得直跺脚。虽然两人在湖边长椅上了垫了一层塑料袋,但从屁股下传来的凉意还是一阵阵地直冲脑顶。

  当天空开始飘起一阵阵渐渐成型地雪花,余鑫自然而然地、没有丝毫犹豫的把外套脱下,当作两人共同可遮挡的伞,这动作发生得如此顺其自然,而夏怜也没有表达出任何婉拒,仿佛也默默接受了两人距离上的再一次靠近。

  默默无语间,余鑫想起了差不多四年前的杭州西湖,那是初夏,满目苍翠,天空飘起细雨,现在是隆冬,满眼雪白,天空飘起的是雪花,一切不同也相同,相同的是身边都是同一个女孩。不同的是,身边的这个她已经是自由的,如果自己大胆地往前走一步,便有可能属于他,但两地相隔的距离,却让他不知以什么方式,在什么时候大胆一次。

   而躲在带着余鑫温度的外套下的夏怜,在此时,也同样想起了四年前,西湖边的相伴而行,那一次开始于一次偶然的却又是必然的相遇。她当然知道余鑫出现在杭州不是偶然,而是刻意。但他从来没有真的开口表白过,她所有的对于余鑫喜欢自己的怀疑,都是未经证实的猜测罢了。

  快四年时间过去了,物是人非,她从那个上海求学的外地小姑娘,已成为北漂半年的媒体人,那个城市的人、感情和记忆都已留在了上海,除了这半年,已经两次出现在面前的余鑫。

  “走吧,太冷了,这样下去,咱俩可都要感冒啦。”夏怜见余鑫的衣服都在自己头上,眼见着雪越来越大,他的半个身子都快被雪花覆盖,“回我家吧,天气冷,特别适合吃火锅,这个简单方便,房东上次来修门锁,还送来一个二手的电磁炉,正好可以用上。”

   两人一起坐地铁回夏怜的出租屋,夏怜已经有了一个可以帮她分担房租的女房客,是读北广准备考研究生的西川老乡,这小半年都在电视台实习,学校来回跑实在累,所以就租了这个房子。但元旦这几天,她又回学校准备考试去了。

   尽快天气很冷,还飘着雪,但毕竟这一天是元旦,一号线地铁里少不了的人潮汹涌,车厢里也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人。好不容易从西单上了车,到了复兴门地铁站,上来的人更多了,在夹缝中,为了能站稳,夏怜被人推到了余鑫的怀里,手也不直觉地伸向了余鑫的,而余鑫则很有默契地把她的手握住,掌心里传来的温度,是夏怜很久没感受到的属于男人的味道,那种温煦地如同夏日暖阳的感觉,仿佛还带着阳光下绿草地清香的味道,让她一下就沉溺进去了。

  这个世界上,能通宵坐车千里、来陪你看初雪的男人,应该不多吧,夏莲对自己说,要不试试,别管距离了。

   下了地铁站顺路去超市买菜,再回家的过程,两人颇有默契地进行地非常快。在进门的一瞬间,余鑫突然停下,手里握着夏怜的手,对她问:“你一个人在家吗?”

   夏怜放下余鑫握着的手,腾出手来开门,一边开门,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嗯。”

   关上大门,房间里的暖气足足的,和上次余鑫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房间里的陈设也在夏怜一个月的收拾下,显得简单及整洁,充满了家的温馨感。

   余鑫把超市采买的物品放在了小客厅的餐桌上,从后紧紧抱住了正准备向卧室走去的夏怜,两人的身高差,让他轻轻低头,便可以正好把嘴凑在夏怜的耳边:“夏怜,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不由地,夏怜心里升起一阵感动,也是一种“靴子终于落地了”的释然,他终究还是开口了。她转头迎着余鑫的脸,微微踮起了脚,什么都没有说,便朝余鑫的嘴吻过去。

   夏怜和余鑫,认识四年了,从上海到北京,终于以另外一种方式连接在一起。

   这个下雪的元旦,北风肆虐着,但温暖如春的房间里,两个年轻的身体就这样忘记吃饭、忘记天气的在被窝里缠绵着,经验仅限于卫成与的夏怜即使并不丰富,也能感受到,这对于余鑫而言,是第一次。但在知晓的那一刻,她脑海里却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出现了曾经的两人,都是第一次的情景。她竭力让自己忘掉脑海里出现的画面,而投身取悦于面前的这个男人。四年了,如果余鑫一直是喜欢自己的,这四年,对他而言,也太不容易了。

   火锅的食材和买来的啤酒,从午餐变成了晚餐,夏怜说天冷,便教余鑫煮起了啤酒,里面放了冰糖、枸杞,还加了半个切片的苹果。啤酒味道甜甜的,温暖的毫无苦涩的酒气,两人一杯杯的喝着,后劲很大地双双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新年的第二天,两人在被窝里腻歪了整整一上午。对余鑫而言,是初体验之后的探究,是盼望了四年后梦想成真的餍足。而对夏怜而言,则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需要,她在身体极大的快乐和满足后,在心里却冷静下来,仿佛这一切只是为余鑫四年感情表白后的的答复。

  “夏怜,你快乐吗?”倚靠在床头,对躺在他臂弯里的她,余鑫轻轻问。

  “嗯,快乐,很久没这样过了。”夏怜调皮地抬头问:“不过,你想问哪方面?”

  余鑫没说话,只是轻轻翻身,再次对着夏怜的脸,轻轻吻了她的额心:“我晚上的火车,我要走了,还要回去上班。”

  “嗯。”再多快乐,对现在的他们来说,都如烟花般短暂,有这么一天的厮守,已经很奢侈了。一个人在北京,一个在上海,职业生涯都才刚刚开始,这是两人之间最现实的问题,却也是在这一夜的疯狂中,两人都不愿提及的话题,“一会简单吃点,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雪好像又下大了,你一会送我去地铁站就行了,别去火车站了,天气太冷。”余鑫看了看窗外,摸了摸夏怜的头,“我会天天给你打电话的,也会经常来看你。”

  “嗯,我现在也可以出差了,有去上海的机会,我也可以来看你。”

   如果可以只是这样单纯的享受,此刻的夏怜,宁愿期望她与余鑫的感情从这里开始,从这里延续,永远不用触及现实。

    

   这段一直持续、聚少离多的感情,竟一直持续了四年。

   四年间,夏怜从一个报社的文字记者成长成为编辑,又去了当时最热门的汽车专业媒体做编辑,靠着在报社积累下的文字功底和采访经验,很快就做到了编辑部主任。

   相比之下,余鑫的职业之路并不顺利,虽然后来跳槽去了外企,但英文并不突出,又不爱在外籍领导面前秀存在感,四年了,除了收入有所增长之外,职位几乎毫无升迁。

   两人从一开始的每天都会联系,慢慢地变成了三四天联系一次,北京和上海毕竟还是隔着上千里,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有时候两三个月一次,有时候半年才见上一次。细细算来,也不过十来次,而每次见面,两人都默契十足地只享受着身体的快乐,而那些关于精神层面的,关于未来的,两人都未曾提起。虽然有好几次,激情之后,余鑫总会在夏怜耳边喃喃自语道:“你爱我吗?”

  每到这个时候,夏怜才发现,自己对余鑫的表白,除了身体层面的热烈回应,并没有言语上的正式回馈,两人之间的感情完全无法与她和卫成与的热恋相比。她对余鑫的情感表达,惜字如金,仿佛卫成与已经消磨了她对于感情的所有表达欲。对于余鑫,她更多地只是一种发自本能的需要,她需要他,需要他给她带来的慰籍,各种层面上的。而这种慰籍,她害怕一旦给这段感情划下定义,就有可能会失去。

  到了后来,余鑫问的次数多了,夏怜反而会反问道:“我觉得现在挺好的。”然后用更热烈的举动去迎合余鑫,她仿佛在用行动默默地对余鑫表达:就享受现在吧,拥有彼此就好。

   北漂的四年,夏怜过得无疑是自由且成功的,因为没有身边一段稳定感情的羁绊,她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在一个男性居多的媒体环境里种种复杂关系,她长袖善舞般地处理着身边的种种男女关系,也很擅于利用自身的女性优势,恰当地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从身体的层面,她始终还是保持着对余鑫的专一。

   但余鑫并不这样想,他害怕从夏怜嘴里听到真实的答案,但自己已29岁了,也不能再在期盼下蹉跎下去了。两人的四年相识,四年感情,8年了,一切需要做个了结了。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画个句号就再见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