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七：“你哪里来的？”
顾玄笙将盘子端到她面前：“问了下值夜的弟子，他们去厨房弄的。”
陶小七在药皇宗也不是没吃过好东西，旁人都不太理解她为什么对烤鸡情有独钟。
不管哪种味道的烤鸡，她都很喜欢。
并不是多美味的东西。
陶小七只有一边手能动，但并不妨碍她吃烤鸡吃得很香。
顾玄笙还贴心得把烤鸡切了，方便她一只手就能下口。
她还很大方得取出一只鸡腿递给顾玄笙：“吃吗？”
顾玄笙摇头：“不用。你若是还想吃，可以再让值守弟子送一只。”
看她吃得那么香，顾玄笙默默得等着她吃完才问道：“药皇宗修炼，是有什么吃的禁忌吗？”
一只烤鸡就能这么满足。
陶小七吞咽下了鸡腿肉，才漫漫道来：“没有禁忌，是我小时候的爱好。其实我不是药皇宗前任掌门亲生的，我父亲是个很普通的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跟我父亲相依为命，我父亲得了重病，就是人能活着，但是需要很多钱治疗的那种，他没文化，也没办法干体力活，只能做些轻松的杂活，赚不来什么钱，养我很吃力，我们很穷，所以平时我们吃的都不好。”
想到过往，陶小七面色微微沉重下来，连烤鸡都不怎么香了。
“逢年过节的时候工资是比平时高的，我父亲就出去工作，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总能闻到邻居的饭菜香，然后会被吸引过去看着，邻居见我一个人，还给我送了东西吃，半只烤鸡，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比起平时的馒头土豆，烤鸡带给她震撼的那一刻，胜过有钱以后能买到的所有美食。
陶小七低头：“我父亲这辈子也没享过福，都没等我到孝敬他，他就走了。”
“生离死别，人之常情。”顾玄笙温吞道：“本就不是所有人都能走上仙修之路，我们要学会习惯分离。”
陶小七抬起头看他。
他还剩下几年呢？除去一起杀遍妖兽，一起应酬外面的人，真正能在一起的时间又有多少？
不管怎么样，她永远都习惯不了这种生离死别。
她说：“小时候我父亲是我最重要的人，现在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我们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顾玄笙认真得听她说话，看到她的眼里全都是难过和不舍。
她眼眶忽然发红，跑到顾玄笙跟前抱住了他：“你忘记了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顾玄笙不太明白陶小七为何会说两人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但是此刻他问不出这种问题。
明明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更多的是笑容，可笑容之中又藏着深深的难过。
不过是让她在自己身边而已，不是什么太过分的条件。
她趴在肩膀上微微颤抖着，肩膀被她的眼泪打湿。
看她哭得难受，顾玄笙还掂量着自己能让她做到什么地步。
开始随心思考他才发现，此时就算是要自己的命，心里竟然都是愿意的。
为什么没有记忆了，对她还是有入骨的心思？
“我永远都习惯不了生离死别，三师兄过世这么久，我想起来还是会很难过，我难过没有对他好，没有跟他多说两句话。你不要给我留这种遗憾，你跟我多说两句话……”
顾玄笙不自觉拍着她的背安抚。
陶小七在他怀里哭了很久。
仿佛所有情绪都想爆发出来。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顾玄笙活不久了，而他还忘记了自己。
该怎么让两个人快点好起来？
顾玄笙心里明明有自己，自己都一直攻克不了，她很着急，所以做出了很多出格的事情。
她不说话，顾玄笙就默默得陪着她哭。
……
天亮以后，她的眼睛都是肿的。
陶小七懊恼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昨天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在顾玄笙面前哭成那样呢？
她用冷水泡了下眼睛，消肿效果一点都没有，干脆拿了个布条把自己的眼睛包起来。
解决完血阶虫，二人自然是要回去宗门的。
顾玄笙看到她蒙着的眼睛，很是不解：“你眼睛受伤了？”
昨天好像没发现。
陶小七伸手摸索着找什么东西：“没受伤，眼睛肿了，见到光就难受，就包一下。”
顾玄笙：“那你在找什么？”
“手，你的手。我们不是要回去吗？只有你在我身边，那就只能麻烦你拉我了。”
失去视觉，就连方向感也跟着失去。
顾玄笙也好脾气得递上自己的手：“我带你御剑。”
她被带到了剑上，摇摇晃晃得站不稳，顾玄笙便带着她站到自己的身前，搂过她的腰间。
都已经飞到半空了，陶小七还不满足，转过身去，一定要面对面抱着他。
顾玄笙的手松了松，她又固执得把顾玄笙的手往自己腰间带：“抱紧我，不然我会掉下去的。”
今天的顾玄笙听话了很多，手不再离开。
陶小七埋在他怀里：“师尊，我如果掉下去，你会心疼吗？”
顾玄笙喉头动了动：“不会让你掉下去。”
此时在他身边，又看不到他，陶小七又很遗憾：“师尊，我眼睛如果不好看……就是很小，你会很排斥我吗？”
顾玄笙：“你的眼睛没有很小。”
“重点不是这个……我今天的眼睛不好看，可是我又很想看你，如果我摘下蒙布，你能不能不看我？”
顾玄笙：“……可以。”
陶小七知道他肯定不会说排斥，但还是想在他心中留下最好的印象。
她小心得摘下蒙布，肆无忌惮得往上看着顾玄笙。
嘴角不自觉扬起笑容。
她放开他腰间的手，又跳到他身上，近距离平视他的脸。
不受控制得，往他脸上亲了一下。
顾玄笙侧过头看她：“别闹了。”
陶小七立马趴在他肩头，先发制人：“你说好不看我的，你怎么这样？”
顾玄笙安静得控制着御剑。
反正不管他说什么，陶小七都比他有理。
舍不得她哭，那就让她闹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