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七精明得很，盘点了下过往九仙宗和顾玄笙还有没有欠给自己的债。
这么一想，还真有！
她旧账新翻：“师尊，您还记得当初找杀害五师兄凶手的时候，您说过的话吗？”
顾玄笙：“哪句？”
“您说事情结束之后，要补偿我。”陶小七记性是公认得好，不仅对那些招式过目不忘，连不认识的字都记得清清楚楚。
顾玄笙说过的话，自然也铭记于心。
顾玄笙沉默得看了她一会儿：“今日慕易给你熬的药里，是带了酒吗？”
陶小七摇摇头：“没有。别转移话题，那时候我受的委屈……”她用手比划了个大大的圈：“那么大！而你说补偿，也不过是在事情结束之后，把我赶出宗门罢了。”
顾玄笙提醒道：“已经补偿过了。”
陶小七想了想：“什么时候补偿过了？”
顾玄笙：……
醉酒之后找他喂茶，就是用这个他无法反驳的理由。
可惜她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陶小七见顾玄笙说不出，越发嚣张：“师尊，您一诺千金，说好补偿，就不能反悔。我要求不高，就是……”
顾玄笙打断她：“就是什么？”
眼神犀利。
陶小七一口话吞在喉咙里。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会提出一些无礼的要求，才会用眼神吓自己？
果然是当了几十年的师尊，即使是躺着，一点点冷厉气场，都能把陶小七秒杀。
不能被吓到。
陶小七两眼一闭：“你要抱着我睡！”
空气凝固了几秒。
她不敢睁开眼睛，也迟迟没等到顾玄笙的回答。
沉默的时间里，陶小七的脚趾头已经抠出了一套别墅。
“咳咳咳……”
顾玄笙忽然剧烈得咳嗽了几声。
陶小七连忙睁开眼睛：“师，师尊？”
事有轻重缓急。
顾玄笙身体这样冰冷，陶小七都忍不住反思自己。
她是为了让师尊身体缓和起来，但凡有半点害羞的情绪，都是对他的亵渎。
她要纯粹一点。
这么一想，陶小七就冷静多了。
她拉开被子，抱住顾玄笙：“师尊，我刚刚给您暖的被子，一下就又冷了。”
感受到被窝的冰冷，她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玄笙往后挪了挪：“小七……”
陶小七吸了吸鼻子，带着哭泣之后的鼻音：“师尊，您身体怎么就是暖不起来呢？”
顾玄笙摸了摸她的头：“你若是一直在这里，明日就得冻坏你。”
陶小七趴在他的胸口，抱得更紧：“您能忍受过来，小七自然也能。”
顾玄笙把她从被窝里拉了出来，一点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修炼之途本就困苦艰辛，若是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如何能修炼到更高的境界？”
陶小七用力点头。
顾玄笙将她脸上的黑色痕迹都擦干净了，也没赶她，声音依旧温和：“小七，你是女孩子，也已经长大了，要懂得男女之嫌。从前我不知你是女子，从来没教过你，是我的责任。”
“师尊……”
他总是这般耐心。
陶小七被教育得都很有些脸红。
她怎么会不懂。
在现代，她都二十几岁了。
不过是仗着在这个世界里是小幺，才继承着原来的陶七性子，无法无天，装作不谙世事的样子。
虽然是不想看到顾玄笙受苦，可说到她的私心，却也是有的。
她就是忍不住想跟顾玄笙亲近。
顾玄笙在被窝里的谆谆教导也不停歇：“如此躺在一张床上共度一晚，也是夫妻之间才能行的事，即使我生病了，你要帮我暖身子，也不该用这种方式。你是女子，跟男子睡在一张床上是万万不可的，更不可随意亲吻，不仅仅是我，还有你的师兄们，明白吗？”
陶小七犹豫着点头。
她平时我行我素惯了，强行和顾玄笙亲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也就是这次两个人都是清醒的状态下，顾玄笙才这么耐心得同她教导。
“我不会因为冰魄就忍不下去，这么多年过来，就是刀山火海都闯过，不用你这么牺牲女子的名声来帮我。”
如此正经得同陶小七教导，就算陶小七再不懂事，再胡闹，也该有一个限度。
她伸出小手搭在顾玄笙的胸口，一点点输送自己身体里微薄的灵力，企图能给他身体一点暖意。
顾玄笙明白她的心意，也没阻止。
输送完之后，陶小七才从被窝里起身。
火焰映照着她低落的情绪。
明明顾玄笙也没说什么重话，她就是一副被教训过后的模样。
她说：“师尊，那我能守着您吗？我不碰您了。”
顾玄笙从被窝里起身，靠在了床栏边上：“听进去了？”
“嗯。是弟子太不懂事了。”
顾玄笙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身体还没好，便回去歇着，不必在这里守着。等伤好了之后，再来照顾。”
没有拒绝，只是为她的身体着想。
陶小七眼泪又啪嗒掉落。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过激了。
若她本来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就算了，还能肆无忌惮跟师尊说，自己就是喜欢他。
可这本书的主角终究是沈累月。
她不敢赌，所以不说。
可自私的情绪总也得不到缓解。
想一直陪在顾玄笙身边，已经不仅仅是让他好好活着这么一点心愿了。
还想占有他。
顾玄笙刚给她擦完眼泪，又见她红了眼，只能不厌其烦得将她的脸一点点擦干净：“是我的错，从前没教过你。没有批评你的意思，别哭了。”
陶小七就是个爱哭鬼，她很努力才能忍住泪水，点点头。
这种事情，即使不是批评，让人听了心里也会难受。
她从床上起身：“那您好好歇息，若是难受，就喊我，我虽然身体没好，可是也确定比您好。”
而且大家都知道她受伤了，谁都可以来照顾。
顾玄笙只有她知道。
只有她能照顾。
顾玄笙嘴角扬了扬：“嗯。”
陶小七三步一回头，知道消失在门口。
她回到自己房间，心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刚才自己是跟梁静茹借的勇气吗？
怎么突然就跑到顾玄笙的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