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来信的时候，已然是深夜。
宋尔辞在地上将就铺个床褥，躺在上面，守着躺在床上的陶小七。
两人终究都是伤员。
一封密信传到她手上，也不知宋尔辞是不是闭着眼，竟没察觉。
陶小七借着火虫的光，把密信看得很清楚。
不过才看到几行字，陶小七的手便抖到自己都看不清字了。
慕易到底是给了她真相。
[小七，尔辞就算回宗门，我们也没办法帮他治了。
他身体里流的血是凤凰的，修练时候靠的是半妖气半灵气。
所以金丹是半妖半仙，如果失去金丹，体内只剩下凤凰的血，他就会彻底兽化。
他宁可死。
最后几天，你好好待他吧。]
原来……原来他是取出了自己的金丹。
她早该知道，九仙宗周围哪里来的妖兽？好对付的妖兽，宗门怎么可能会没人理？
他身体里流了凤凰的血，所以只有他的金丹能当做妖丹使用。
陶小七转过身去，背对着宋尔辞，将密信看了几十遍，反复确认。
失去金丹，不是没法治。
可是彻底兽化，或许会变成和毒人诛一样的存在。
需要吃人才能活着。
陶小七想到那天他取出金丹的样子。
旁人取金丹，尚且疼痛难忍，难以想象，他那时候是如何汇聚灵力结丹，再自己剖开肚子取金丹的……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给自己治疗，宁愿活活疼死，也要在最后几天，忍着疼痛安排好自己的一切。
怎么那么傻？
床边忽然传了点动静。
陶小七连忙惊起。
她看到宋尔辞蜷缩着身体颤抖，似乎在努力忍耐自己的痛苦。
陶小七在一旁默默得看着宋尔辞一点点消耗生命，却无能为力。
从前三师兄离开得突然，陶小七一直遗憾不能跟他做最后的道别，她想着，最痛苦的，大概莫过于突然得知自己身边人的死讯了。
如今看着宋尔辞在自己眼前奔向死亡，她才明白，原来能告别的痛苦，并不能减少半分。
他一声不吭得忍耐了很久，到底是忍了下去，感受到身边的目光，修饰了下神情，回过头，看到了陶小七坐在床边在看着他。
他其实只能隐约看得到一个轮廓，所以陶小七的哭泣，他没一点察觉。
他问道：“怎么不睡？”
又笑了笑：“差点忘记你不能说话了。”
陶小七重新躺下，靠在床头看着他。
看他颤抖得忍耐大半个晚上。
那些看起来休息的时间，不过是让陶小七休息，他哪里能睡着。
安静时候，不过是因为忍耐不下去了而已。
陶小七复声石上写了[岑歌]二字。
同时鼓起勇气，起身在宋尔辞旁边写字：[你总是出声，我睡不着了，我去屋外透气]
她在外头等了一会儿，想来复声墙上有人会一直在盯着，所以不久之后，岑歌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陶小七一笔一划刻着：[带我和二师兄回九仙宗]
岑歌不解：“掌门还没醒，护不了你，你回九仙宗做什么？”
[借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