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方是被孟韵捡回家的,原本孟达想把他当做女婿来养,但是这两个孩子还真像亲兄妹有一样,郞无情妾也无意。严方是个话不多,心思缜密的人,所以小时候他不喜欢孟韵,当然长大以后也不喜欢,之所以对孟韵除了当年捡命之恩,还有孟韵她娘临死前的嘱托,再说透彻一些,严方喜欢孟韵的娘,尽管她功夫高强做过杀手,但是身为母亲的她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所以从小严方就喜欢温柔且话不多的女人,当然最好是比自己大几岁。
孟韵都离开五六天了,孟达才想起去中原找孩子,严方只好跟着去了。他的功夫是孟韵娘教的,再加上他自己的琢磨,所以功夫还不错。
等他们到阳城的时候,孟韵已经在去青州城的路上了,孟达重新回到中原心中万分激动于是撇下严方自己去喝酒了。
‘师父的脾气就是这样,真不明白师娘是怎么忍受的。’严方抬头瞧了瞧夕阳,牵着马儿走在街道上,这里的生活显然比苗疆谷好百倍,人多热闹是非乱。
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女人跪在地上,头上插了根草,身前用草席盖了一具尸体,却没有人驻足为她言语,严方甚觉奇怪,便上前一步拦下一黄脸小哥。
“请问,那姑娘是怎么回事儿?”
“她啊叫金铃,嫁了好几户都把丈夫克死了!现在在卖身。”小哥说完啐了口跪在地上的金铃,“公子快走吧,这种人晦气的很,而且还是个哑巴。”
严方不再理会那小哥,略有同情地看着金玲,只见那姑娘抬头,眼睛一眯冲严方温柔一笑,看的严方竟然脸红了!小哥摇摇头离开了,严方抬手扶起金铃。
“你且等我片刻。”说罢,严方找来殓尸的帮金铃把她丈夫埋葬了,人家一开始不愿意,他就以三倍的价钱聘了人家。
金铃在坟前拜了两拜,起身来到严方身边跪下。
严方有些束手无措,忙着搀起她,问:“姑娘你这是……”
金铃眉眼中都透着由心地柔情,她手不紧不慢地比划着说:‘谢谢公子,从今往后金铃会伴公子左右,做牛做马。’
“……”严方看不懂但大致也明白她在感谢,从怀里取出一锭银子,“不必谢,这个给你,拿着它找个好谋生。”
金铃推开严方的手,摇头继续说:‘我不要。’
严方看了一眼金铃没再说话,转身往主城大街走,自家师父怕是要找自己了。金玲毕恭毕敬地跟在身后,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严方找到孟达的时候已经黄昏时分了,金铃不敢向前,离严方有一两米之遥。
“严方啊,你跑去哪里了?”
严方一声不响地搀起醉醺醺的孟达,瞥了眼金铃,吓得金铃一哆嗦赶紧往后又退了一步。
“孟韵那个死丫头哟。就那样跟人家跑了!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孟达打了个酒饱嗝,瞥见金铃,见她眼里有些慌张,指着她就说,“严方啊,那是你媳妇儿吗?怎么都不过来见过为师我啊?啊!就连你也嫌弃师父了吗?”
“……”严方叹了口气,“我只是帮那姑娘……她不会说话的。”
孟达搡开严方,一手拿着酒葫芦,一手撩起自己额前的头发:“你不是大夫吗?这个可以治的啊!来来来,靠近些,让师爹看一下。”
“师父!”
得得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严方无奈地对金铃说:“麻烦姑娘了……”
……
从那以后,金铃就跟在严方身边,帮他伺候着孟达。
金铃的性格就是典型的柔,不管你是生气还是愤怒,看到她心总能回归平静,而严方就是那种不管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不愿意被别人发现。所以在孟达心里,像金铃那样的女人才最适合严方。
他们在晋城的时候碰上了唐山,才得知洛尘的身份,并且也了解到孟韵很快就能会苗疆谷,于是他们又开始返程回家。
路过青州城,孟达突然想起一道方子,连忙写下让严方去抓药,那是可以治金铃的哑疾。
严方还在煎药,孟达走了过来。
“严方啊,跟为师说实话,你对金铃姑娘究竟是什么想法?”
“不清楚,不知道。”严方头也没抬,盯着药炉,“师父,等治好她的哑疾,就让她走吧。”
孟达点点头,有些惋惜地说:“挺好的姑娘,这样无名无分地跟着你也是委屈了人家。”
是啊,倘若只是因为我有恩于她,那便放她走吧。
严方端着药进了房间,金铃正在绣手帕,抬头看到他之后红着脸,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了身。
“喝了之后,你就可以说话了。”
金铃摇头,做着手势道:‘我不要。’
“怎么?”
‘我好了,你就会赶我走,我不要。’金铃咬着嘴唇继续做手势,‘我想一辈子待在你身边,我不要离开你。’
相处时间久了,严方已经能够读懂她手语的意思。
“金铃姑娘,在下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也并不是……”
‘我并非因公子与我有恩才纠缠追随,我已孑然一人,若公子嫌弃金铃,金铃走便是,能否说话已经不重要。’金铃态度决然,却没掉一滴泪。
严方看着金铃,把药放到桌子上,言语犀利:“在下对姑娘没有半点私情,只想帮助姑娘……”
金铃没等严方说完话,端起碗把药喝了个精光,却又因为喝的够快而咳了几声,严方连忙上前扶住她。
“你怎么……”
金铃想做手势,但是抬头看着严方,试图张嘴说话,却硬是摇头把话咽了下去。严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把手收回来,却被金铃反手抓住。
“咳……”金铃有些紧张,却眼含柔情,她深吸一口气,“公子……”
“嗯!”
“公子。”金铃立即笑逐颜开,“我!我!我可以说话了。公子我可以说话了!”
“嗯。”声音还很好听。
金铃紧攥着严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公子,金铃很感谢你能帮助金铃。我是心甘情愿跟着公子的,只要公子不嫌弃金铃,金铃愿做牛做马陪在公子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公子把金铃留在身边。”
“真的是心甘情愿?”
“嗯。金铃并不是克夫之人,只是先前嫁过的丈夫都身患绝症,不是迎亲路上去世就是拜堂……”
“我并不在乎那些。”
“公子……”
严方微微一笑,点头说:“明日出发回苗疆谷,你早些歇息吧。若觉得身体不舒服尽管与我说便是。”
“多谢公子。”
“不必客气,以后喊我严方就可以。”
“严方。”
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奇妙,它来之前风平浪静,你毫无察觉,来时却汹涌澎湃,像是在做梦。
严方不知道自己对金铃什么感觉,所以还是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毕竟严方喜欢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