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黎娅和齐和颂来出差，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大客户，而是先在上海的街头随意走走。
上海是个神奇又包容的城市，街上人们衣着个性鲜亮，高个子美女很多。黎娅走在其中，个子都算普通的了。
齐和颂习惯性走在她身旁，也不怎么说话。
道路两旁有很多梧桐树，四月间，枝叶还不够繁茂，阳光直直地漏下来，照在黎娅肩上，光斑随着她的行走不停跳跃。
齐和颂走着走着有些出神，不由地想，她看起来就像那光。
原本知道要和黎娅来两人来上海出差时，齐和颂已经幻想过两人之间会发生的事情，她可能还会使用无数小手段，重新撩自己。
对于黎娅还没有死心这一点，他还是有些蜜汁自信的，不然，黎娅为什么不放他换部门呢？非要把他留下来！
但是，从来到上海，他们连话都没怎么说，黎娅只当他是一个拎电脑包的，对他多一个眼神都没有。
这让齐和颂不由得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这时，黎娅一转身，进了一家猫咖。
齐和颂连忙跟着拐进去。
黎娅径直坐到窗边，抱着一只胖乎乎，虎头虎脑的蓝白：“楼楼，你怎么自己在角落里躲着呀？”
蓝白好像是认识黎娅，看见她后立马热情地用脑袋去蹭她的胳膊。
“帮我拿一只猫条过来。”黎娅说。
齐和颂立马将一只猫条撕开，递了过去。
“你以前来过这里？”齐和颂问。
此时，他发现自己对黎娅并不了解，除了知道她是个渣女，换男人如换衣裳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有效信息。
他也不怎么想得明白，一个都不互相了解的人，是怎么做到爱得这么上头的呢。
黎娅看着楼楼舔苗条，露出柔软粉嫩的小舌头，脸上顿时涌出笑意：“我在上海读大学啊。”
“哦。”齐和颂点点头。
“你也找一只猫撸。那边那只布偶脾气挺好的，可以随便抱。”黎娅努努嘴。
齐和颂听话地走过去，抱起那只布偶猫。
布偶猫毛长，抱起来像是将一朵白灰色的云朵搂在怀里。
猫叫的奶声奶气的，让人说话也不由得跟着装可爱起来。
撸猫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莫名变得有些好了，居然不再尴尬。
正玩得开心时，一个保养良好，看起来优雅又年轻的女人走来，笑着打招呼：“小娅，你过来怎么不说一声？”
黎娅抬头一看，立马起身打招呼：“花姐，你在店里呢。”
“本来不在的，知道你来，这不立马赶回来吗？”花姐连忙说。
齐和颂听见两人这聊天，反应过来，黎娅根本就不是在随便走动，而是来工作的。
他抬头望了望猫咖的环境。店铺的选址很好，猫咖有两层楼，大堂是镂空的，显得十分开阔。
白水泥风格，开放式的楼梯，摆放的绿植，都让猫咖的格调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但是，这样的猫咖，有投资的价值吗？齐和颂十分不解。
依照黎娅如今在公司的咖位，应该不至于来瓜分这么下沉的领域。
花姐见齐和颂一直在打量猫咖，猜到这个小帅哥应该是黎娅的下属，笑着道：“走，我带你们去参观参观宠物医院。”然后，还自顾自地解释，“这个猫咖只是顺带开着的，都是一些我收养的流浪猫。”
之前疫情，有大批量的猫咖倒闭，有一家店里的猫被关着，老板任其自生自灭。
花姐想了好多办法，才将那一屋子二十几只猫救出来。然后，自己盘了个店面开猫咖。
齐和颂心想，花姐倒是一个有爱心的人。可能喜欢小动物的，都是善良柔软的。
但他没听说黎娅养猫。
他随口问一嘴：“黎总，你这么喜欢猫，怎么不养一只？”
黎娅抬起胳膊，指了指大衣上的猫猫：“呶，看到了伐？养猫是很麻烦的，不止猫毛，还要照顾它。我老出差，照顾不好。”
而且，在黎娅看来，喜欢不一定就要拥有。
就像她不婚不育，也并不是讨厌小孩，只是觉得承担不起那份责任。她更喜欢自由。
之后，花姐带着黎娅参观了宠物医院，说是新进了许多先进的设备，花了好几百万。
然后又说了一下未来的蓝图，想要在各个城市都开宠物分店，建立良好的制度，形成一个宠物医院的品牌。
逛着逛着，齐和颂觉得身上有些痒痒，就耸着肩稍微蹭了蹭，为了不影响工作，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黎娅一直在和花姐聊天说话，也没有关注到齐和颂的情况。等到发现时，他脸颊上都冒起了几个红色小疹子。
“你是不是猫毛过敏？”黎娅看着他，拧着眉头问。
齐和颂摇摇头：“我不知道啊。我以前也没接触过宠物。”就是每到柳絮飘的时节，他容易打喷嚏。
花姐见齐和颂这模样，立马就找来店里备着的过敏药，倒了两粒给他。好在过敏的不严重，药吃下去病情明显有改善。
黎娅还是不放心，准备带齐和颂去医院检查一下。花姐要跟着一起去，但被黎娅拒绝了。
上了出租车，齐和颂还在不停地说：“黎总，我真的没关系，不用这么麻烦的。”
黎娅并不搭理，让司机直接开到医院里，同时还数落：“你自己猫毛过敏都不知道？”
“我家一直没养过宠物……”齐和颂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丝悸动。
和黎娅纠葛这些时日，他也能感觉到黎娅对自己的偏爱，但始终不愿意跨过那条线，只是怕最后会受伤。
但是，在生活中感受到她的关心，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心动，暗搓搓的胸口烧开水。
“你别乱抓！”黎娅见齐和颂因为痒痒，手不受控制地抓脸，时不时又抓抓脖子，“一会儿抓破相了。”
“我控制不住啊！”齐和颂像只蛆虫一样扭动身体，拧着眉头。
黎娅见他已经抬起手，似乎又要去抓腮帮子。
他脸上那红疹，黎娅看着都觉得痒，也能理解他控制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黎娅一把抓住齐和颂的手，死死地按在自己掌心，数落似的问：“这样总好了吧？”
齐和颂还是痒的，只是这种痒，比起黎娅抓着他的手来说，根本无足轻重，不算什么。
他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黎总……没，没关系，我不抓了。”
黎娅刚刚条件反射地抓住齐和颂的手后，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不让他调动岗位，还拉着他一起出差，纯纯就是为了泄愤，顺便给他添堵。她是没准备撩他的。
此时意外见齐和颂耳根子都红了的模样，顿时有些好笑，又忍不住要逗他一下：“你不是说控制不住吗？我帮你把关！”
就这样，两人手拉着手，坐在出租车后排。
司机不知是见黎娅长得漂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还偷偷通过后视镜瞄几眼。
去完医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拿了点药就好。
两人开始在上海闲逛，买了一张外滩的游轮票，坐在靠边的位置吹风。
现在傍晚游玩外滩，还稍微有些冷。周遭灯火绚烂，纷华靡丽，黎娅穿着一条白色吊带针织鱼尾长裙，套了一件米色针织开衫。
她慵懒地窝在沙发上，看着齐和颂还有红疹子的脸，似笑非笑道：“不知道红疹明天会不会消下去，不然怎么见客户？”
“这应该也没关系吧。”齐和颂心说，我又不是靠脸吃饭的。
黎娅装出一副惊讶的神色：“你知道我们明天见的是谁吗？”
“乾耀的杨总。”
这个项目，齐和颂之前没有跟进，其实严格来说，这个项目目前还不在他们公司，是块香饽饽，好几家公司在抢。包括他们公司内部，不同的小组也在抢资源。
“杨总的故事，你听没听过？”
听说这个杨总啊，是个孤寡的老女人，平时就很喜欢小帅哥，不少公司为了讨好她而投其所好。
齐和颂反应过来，神色顿时变了，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什么意思？你带我来是为了巴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黎娅见他愣头青的样子，顿时扬着脸哈哈大笑起来：“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这么激动干嘛？”
“我！？”齐和颂被逗得一脸懵逼，险些就爆粗口了。
黎娅还在调侃他：“杨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非要盯着你。给你点阳光，你还真灿烂了。”
有钱的富婆阿姨，多少小明星去巴结。
齐和颂朝黎娅翻了个白眼，侧身不愿意搭理她。
黎娅知道玩笑开得有些过分，就不再逗他，笑着问：“你觉得花姐的宠物医院，可以投吗？”
“你跟多久了？”齐和颂还没有深入做背调，不敢随意表态，只是在常规投行里，宠物医院肯定是比较冷门的赛道。
但见黎娅和花姐熟络的样子，她们应该也认识很久了。公司里，他也没有听过有这个项目的计划，但是能让黎娅长期观察的，肯定不容小觑。
“有段时间了。”黎娅含糊地说。
果不其然。
齐和颂忖了忖，然后说：“之前淘宝的总结报告里提过，双十一的消费清单里，消费最大的是女性用品，然后是孩子，接着是宠物，最后才是男人。因此，还得出男人不如狗的调侃。可见，宠物的消费市场是非常庞大的。加上韩国日本等国家，街上的婴儿车里推着的都是宠物，我们国家往后大概率也是这种趋势……”
黎娅听着齐和颂分析，不由地点点头。这次她没有提前通气，齐和颂还能答得有理有据，谈不成恋爱，也算是个好下属。
“你知道，早期的投资，投的是什么吗？”黎娅等他分析完后，没有说他回答得对，也没有说错，只是不表态。
齐和颂顿了顿，然后说：“行业的前景？公司的企业文化？公司的规模？”他一边回答，一边看着黎娅。
黎娅似乎都不满意，至少不是她要的答案：“投的是人。”
投行投初创公司，最重要的投的是人。
因为初创公司各种内容不明晰，背调也不一定调查得清楚，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数据，当然是好看的，但也可能埋了巨大的雷。
所以，投初创公司投的是人。看这个人的人品，责任感，性格等等。当然，这就有些玄学了，属于押宝的性质，如果成功，那回报率就是巨大的。
因此，早期的投资叫天使轮，投资人像天使一样的存在。
“投人？”齐和颂疑惑地问。
黎娅点点头：“在疫情期间，花姐的宠物医院也受到了影响，我本来想给她小投一点钱的，但她拒绝了，她觉得暂时还能挺过去。”
“你就因为这个，对她另眼相看？”齐和颂觉得不像黎娅的性格，这太感性了。
黎娅摇摇头：“这倒不是。之前我想试试宠物板块的内容，考察到她家。去洗手间后，看见厕所里不仅有纸巾，还有卫生巾。”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黎娅很感动，觉得女性需求得到重视。
有这样的心思细腻的老板，企业往后的发展应该很好。尤其是宠物行业，本来就需要有爱心，有耐心。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下宠物行业的投资前景。花姐如果想要把宠物这块做起来，最好还有要搭配猫粮等周边产品，做成一整个产业链……
*
翌日，齐和颂脸上的红疹子已经消下去。他们一起见了乾耀的杨总。
因为杨总喜欢品酒，黎娅还特意准备了一瓶价格昂贵的酒做礼物。
坊间传言，杨总已经有五十多六十岁了，但真的见到人，有些小惊讶，看起来只有四十岁的样子，精致到头发丝儿，举手投足都很优雅。
只是，这顿饭吃得不算顺利。
黎娅试探合作意见，但杨总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从来都不正面回答问题。
吃完饭后，黎娅对齐和颂使眼色，让他把酒送过去。
杨总的助理已经先一步说：“不好意思，我们杨总家里的酒架已经摆满酒了，实在是放不下……”
言下之意，就是拒绝收礼物。
“杨总，就是一点心意。”齐和颂见黎娅在给他使眼色，赶忙又说了一句，“姐，你要是不喜欢喝，下次随手送给别人，也是我们的荣幸。”
杨总不动声色地瞥了齐和颂一样，向助理示意：“收下吧。”
叫“姐”是黎娅提前教齐和颂的，果然很受用。
杨总的儿子，估计都比齐和颂还要大几岁。
虽然需要巴结杨总，黎娅心里还是不由地想，女人果然是怕老的，被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小帅哥叫姐，心情顿时就美丽了。
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