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子回到科室，拿着熟悉的探头，却始终进入不了状态，大脑不听使唤，一份报告许久都出不来，即使出来了却总有一些小的错误。
灵子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问题了，几个姑娘关切地询问，灵子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难道自己真的是痴呆了？
“老师，我觉得你抽空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你可能是哪里的心结没打开。”罗妹说。
“是吗？我倒没觉得，只是自己感觉反应有些迟钝，是不是上个月用脑过度，透支了？”
“以上个月的业绩，岂止是大脑透支，体力可能也透支了。”罗妹也不愿提起往事，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老大，不是你想闹情绪，就是我们也觉得上这个班不值，你说，挣钱的方式很多，未必我们非得把自己陷在这里纠结不成。难不成我还去搞我的老本行，去酒吧客串唱歌去。”丽丽本是学播音主持的，很多事情考虑比灵子更为情绪化。
“你们都走了，那我能干嘛呢？我可是百无一用是书生。”罗妹撅着嘴说。
“你嘛，看你的身材，长相要想抛弃医学另辟蹊径我看有点难，但你还是不要灰心，你还是大有用处的。”丽丽用手支着下巴歪着脑袋眯着眼睛看着罗妹审视着。
“说说，说说，我如果能逃离这里只要能将就生存下去，我倒希望你给我指点另一种人生的哦。丽丽，亲爱的丽丽，我的后半生就交付给你了。”罗妹黏着丽丽，嬉笑着说。
“你嘛，很简单，赶紧找个老公嫁了。哈哈哈，那你就一劳永逸，也不用*这份心了。”
“嗯，这个建议不错，我看得在近期把这个问题提到我的议事日程上。这里，这里，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
“谁说嫁了就一劳永逸了，我嫁了都这么久了，不照常出来上班，别做梦了，女人们，你看我和芊芊不是也累得像狗儿一样，既要上班还要回去照顾家里。”小惠在一旁轻飘飘一句话把刚有些亢奋的罗妹给生生的噎了回去。
“小惠，还是给我们一点希望与出路吧，你就给我们一些幻想又不会让你少块肉？”丽丽把本就有些单薄的小惠给压在椅子上。
“这世道就是这么现实，衣食住行就得靠自己，别指望把自己的人生撂给人家。还是好自为之，在没找到豪门之前大家都得委屈在这里被上帝使唤了。”灵子恹恹地说道。
“是呀，像你我这种属于大众类型的女人们，嫁入豪门这辈子算是没戏了，爹妈给我铺了一条行医就业的路已经是老天的眷顾了，就别怨天尤人了。”芊芊终于说了句人话。
“哎，听一个前辈调侃地说，我们挣的是卖白菜的钱，*的是卖白粉的心。江湖险恶，不是你我这等人来混的地方，心理素质不好的话，别说弄潮，我觉得自己被淹死倒有可能。”本来以为已经摆脱了精神的桎梏，却没想到一回到这种环境，灵子又提不起精神了，难道自己真的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老大，你知道不？你走的这几天，我们医院发生了一件让大家都心寒的事情。”罗妹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幽幽地对灵子说。
“啊？什么事？”灵子好奇地问。
“这几天发生的事可能让医院的所有人改变了观念，彻底地换脑了。”这孩子，小小年纪也知道什么叫郁闷了。
“说嘛，是什么？我心理承受能力还行，也许是遇到的太多，我也不在乎再来几件事。真的，我这几天在家里可是啥事都没干，只有一个字‘悟’，什么事随缘就好。”灵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老大，佛这玩意我这辈子是不会信的，我只认眼睛看到的真实。”罗妹对灵子的什么随缘不以为然。
“算了，不说我的随缘，简单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灵子打断罗妹的话。
“那个每次到科室来喜欢跟你撒娇那个医助，就是你叫她安妮的那位。”灵子两眼傻愣愣地望着她，罗妹继续的描述。“就是妇科二曹老师的医助，记得不？”见灵子木讷地回不过神来，罗小妹一再的提示。
“哦，晓得了，安妮，安妮，嘿嘿，很乖巧的女孩，她怎么了？今天休息哇？是呵，我咋没看到她呢？平时这个时候早就来看我了。”灵子半天才响起来了。
“哟喂，我们老大真的大脑出问题了，我看到你傻傻的样子我就着急。”丽丽拍着灵子的肩。
“别打断，罗妹，她到底怎么啦，看你神色凝重的样子。”灵子心急的问道。
“哎，她患了强迫症被迫辞职了。”罗小妹心情沉重。
“啊？她？安妮，你说安妮患了强迫症？不得哟？她一直都是个开朗的小姑娘，平时说话做事大大咧咧的，也没见她有什么心计，她咋会这样呢？”灵子叫起来了，噌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是的，她这几天去看了几家医院都是这个诊断，况且她的神态举止也很怪异，只要遇到医院的医生，就会怪怪的一笑，然后会拉着你倾诉她的症状，眼神确实木讷与呆痴的。你回忆得起不？你走的前几天她不是到我们科室叫我们看她的脸是不是一边大一边小，她脖子是不是歪的？是不是一直往左边看，脑袋好重，感觉撑起好累，必须要用手撑着才行。”
“唔，想起来了，有这回事，好像我当时就笑骂她，说她哪里是脖子有问题，是脑子出问题了。”
“是呵，就是你一句话，她那天下午没来上班，到省院去做了个磁共振，结论是正常的。于是她这几天逢人便问，她是不是哪里不对。只要有人能说出一个理由，她就会急着去检查。你说她好可怜，我一个玩笑说，你哪里是脑袋重了，你那么长的头发盘在头上把脖子压弯了。你猜怎么着？第二天上班时我刚吃晚饭下来她就兴冲冲地来到我们科室，问我现在的发型好不好看，剪短了是不是脖子就不歪了，我赶紧说这就对了，安慰了她几句，让她赶紧去上班。可没上到一上午，她又沮丧地溜到我们科室苦恼地说，罗妹，我咋脖子还是歪的呢？并且还是感觉有些重，我抬头都好累，要用手撑着。我胡诌了几句说，你一直坐在患者的右边，那肯定是往左边看咯，这很正常嘛，要纠正，你就跟你的老师换一下位置向右边看就对了。殊不知她回去就跟曹老师说了，曹老师近段时间也被她弄郁闷了，便立马迁就了她。哎，我看到她我就赶紧躲，害怕我口无遮拦又惹她一身烦恼。”
“噢，有这么严重？其实回去也好，在这里上班，正常人的思维都会被扭曲。”
“这还不算，你不晓得，前天上午把曹老师折腾够了，你也知道曹老师也是50多岁的人，精力本来就不够，安妮在前面写处方，曹老师害怕伤她的自尊，在后面各个科室悄悄地给她擦屁股，把曹老师累得直喘气。她上到10点多钟，院方害怕她胡乱照料病人出事，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婉言地让她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等病情缓解了再回来上班，她哭着喊着硬是不走，但最后还是她自己糊里糊涂的走了，最悲哀的是她看人眼神是木木的，就连走的时候该怎么下楼都找不到方向了，悲哀啊！”
“唔。”灵子鼻子都酸了，眼泪又不自主哗哗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等她走后，曹老师就一个人处理所有的病人，直到2点钟才算完，等到食堂时饭菜早已冰凉，你想这么冷的天，饿得胃都有些疼了，这么冷的饭吃下去会是什么感觉。曹老师忍着泪草草拔了几口，就心灰意冷地下来了。她到办公室想申请一个医助帮忙，说自己一个人累不下来，言语之中有些抱怨。说办公室不照顾一线上班的员工，太过冷漠。也许就是这句话冲撞了经营院长，她一点不顾曹老师当时的感受，两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激烈的争吵起来。曹老师气得不行，话赶话气愤地嚷道，这叫什么事，这样的不讲人性的地方我不干了。你可能想不到的是经营院长也愤怒地说，好，你走！我不留你！就你这种人我到人才市场一抓一大把，告诉你，这年头，两只脚到处都是，我倒不信走了你一个，这个医院就会垮，你走，你给我走得远远的，这辈子我们最好再也不见。并且立马打电话叫来财务室的会计叫结账走人，还勒令她在半个小时内在医院消失。消息传出来，我们以为只是她在吓唬人，殊不知我假装上厕所顺便路过曹老师科室的门，见曹老师的办工桌已经被保安移走，哎，心寒啊！曹老师在这行还算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当时需要人家的时候还高薪到其他医院挖过来的，如果遇到像我这种无名小卒那会咋样呢？”罗妹把灵子的心说得拔凉拔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