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希波拉底誓言:我愿以自身判断力所及,遵守这一诺言:凡教我医术的人,我应像尊敬自己的父母一样尊敬他,我愿在我的判断力所及的范围内,尽我的能力,遵守为病人谋利益的道德原则,并杜绝一切堕落及害人的行为。我不得将有害的药品给予他人,也不给他人服用有害的药品。我志愿以纯洁与神圣终身行医。无论到了什么地方,也无论需诊疗的病人是男是女,是贫是富,对他们我一视同仁。
我将严格遵守以上诺言,一旦违背自己的诺言,请求给我最严厉的惩罚。
灵子是一个爱幻想的女孩。她喜欢在春日的阳光下仰躺在绒绒的草地上一动不动很长时间地欣赏蓝天白云。一片平常的云朵她会把它幻化成一群羊,而浪漫的牧羊人总是把一朵朵调皮的云儿从天的那一边赶到天的那一头,云儿嬉戏追逐,她常常会忘情于它们的自由。燕子在上下翻飞,蚂蚁在忙碌,远处几头牛在懒洋洋的蜷缩着晒太阳,鼻子不时发出哼哼的响声,放牛娃也不知到哪里野去了。
静静的原野仿佛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她贪婪地聆听着大地的呼吸,感受暗流的涌动。叮叮咚咚,哦!是冰雪融化了,潺潺的流水声不时的传入耳边,她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躁动,身体有些微微发热,她翻了个身,无意中看到一株在整个冬季受尽煎熬的四叶草在露出嫩芽,看着它们努力而倔强生长的样子,灵子心里一阵悸动。
一片白云飘过,牵引她的视线眺望着远远的天空,她常常在心里嘀咕,远方黛青色的蜿蜒起伏的山那边到底是什么哟?哥哥说:“傻丫头,山那边只要你想看到什么,那边就有什么。喏,你看,那就是天的边界,太阳每天早上从那边升起,晚上就回到那边睡觉。”哥哥用手忽左忽右指着天空。她觉得哥哥的话是对的,因为哥哥看了那么多的书,并且还有一次为了找妈妈在六岁的时候有独自一人跑到“天那边”去的经历,回来后虽然被妈妈狠狠地揍了一顿,但毕竟哥哥是到过“天那边”的人。
“灵子,回家吃饭了!”妈妈唱山歌一般的声音从炊烟缭绕的农舍飘过来。
看着西下的太阳,灵子恋恋不舍的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很不情愿的回家了。
灵子很瘦弱胆小,但很懂事,从小就是妈妈的好帮手。多愁善感的她常常为别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而伤感。眼泪是她表达感情的唯一途径。童年的她很孤单,没有玩伴,从不串门。白天,体弱多病的她总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潮湿阴暗的老屋不时蹦出一只老鼠,窜出一条蛇,她惊恐地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只盼着自己快快长大,离开这恼人的老屋!
天边每天都有新奇的变化。有一天,她凝视了很久的天边隐约有几个人影一晃一晃的,时而慢走,时而跳跃,时而扭头招呼后面的同伴……
她发愣了!天边是不是有神仙咯?哥哥的童话故事里神仙都是住在山洞里,飘忽在天地之间,来无踪去无影。她又不敢问谁,她怕他们笑话她幼稚。思考了几天,她在心里认定那几个人一定是传说中的神仙咯。
她决定去问“博学”的哥哥。可哥哥忙于打弹子,胡诌了一句应付她说:“灵子,书里什么东西都有,你去翻嘛。”
接下来的好几天,灵子放学后做完作业,完成妈妈布置的家务,就爬到自家的小阁楼上翻书看书上是怎么说的。
家里的书是不在书架上规矩的呆着的,在妈妈的眼里它们是另有用途的。家里一年四季存了很多粮食,诸如大米、麦子、黄豆、玉米等,妈妈用大小不同的缸子盛着,但盖子老是被几个小家伙折腾的不知去向。父亲常年不在家,多病的母亲忙里忙外,哪有闲暇来过问盖子的事情,厚厚的“大部头”居然被妈妈下放到阁楼看缸子去了。
灵子用手拂去积在书上的灰尘,饥渴地翻着一部部书,试图在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这样一天一天为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而有空就憨坐在阁楼里,一呆就是一大天。什么《资本论》、《反杜林论》、《红岩》、《战斗的堡垒》、《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等等她父亲看的书灵子都一一翻阅。
她是看不懂这些深奥的书的,但为了从字里行间发现神仙的居住地,她钻牛角尖了,认定哥哥不会骗她,没找到答案完全是自己没看完它们。
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她终于在《中国古代神话故事》里发现了神仙的传说,书里的神仙好像总是无所不能,但她又觉得好像有些事情就连神仙也无能为力,比如:生死。
她有些迷茫了。
为了探个究竟,她开始收集大量的书籍,不管是谁的,也不管她能否看明白,只要是书她就不会放过。
远处,一直都是灵子的向往与追求!
孩提时候,灵子生活在一个四季如春、绿树环抱的迷人的小村子里。一大一小的两条小河从东到西欢快的流着,濡养着村子的一草一木。远处黛青色的山常常云蒸雾绕,犹如仙境中一般。
她盲目的迷恋和陶醉那里的一切:清澈见底的小河,雨后的彩虹,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及禾苗气息的田野,像变着戏法的长出豆豆果果的土地;调皮而温顺的小猫、小狗,鸡鸭鹅等。
这里却也有让灵子烦恼的事,那就是那些小得你老是不知它会在什么时候飞过来突然袭击你的小蚊虫。来过后不喝足你的血,它是绝对不松口的。它们从暖暖的春季就开始蠢蠢欲动,直到秋季,甚至到了深秋才会不舍的离去。在这个漫长的日子里,灵子忍受着它们的百般侵袭,万般纠缠,一点没有收敛的意思。娇嫩的皮肤常常被叮得起风团疙瘩,痒得她彻夜难眠。
妈妈常常笑着说:“你说一大群人它都不咬,为啥偏咬你一个人。肯定你的肉是甜的,它喜欢吃。”
灵子慢慢的长大,终于有一天随父亲进城,在父亲工作的地方呆了一宿,那个记忆对她来说简直是太深刻了。虽然是盛夏,但灵子却头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太踏实了,这种感觉太好了。即使没有蚊帐,一夜也没有一个蚊子在耳边嗡嗡叫。
第二天起来,在灵子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一个没有蚊虫出没的地方生活。
灵子问父亲:“爸爸,要怎样才能永远呆在这种没有蚊虫的地方呢?”
父亲摸着她的头,轻描淡写的说:“读书!考上了大学,到城里生活,城里就没有蚊虫。”
回家后的灵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不贪玩了。成绩拔尖,也不让父母*心了。父母惊诧于她的转变,但看到她进步也就欣喜了。逢人便讲:我家灵子长大了,懂事了。
灵子付之一笑,不置可否。
那时的灵子八岁。
许多年过去了,也许父亲早已淡忘了当初的一场谈话。灵子贪婪的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身边的女孩们忙着恋爱,打扮。当然她被视为另类,书呆子。渐渐的她觉得确实不应呆在这里,外面的世界单靠书本上看到已经不能满足她的需求,想了解哥哥所说的天那边想什么什么都有的遥远的地方。
有一天,她突然急切的想知道铁轨到底怎样铺成的?火车站的月台到底是啥样子?还有很多她未知的世界。
这一切都源于班上一个从外地转来的插班生(她爸妈是地质队的)。虽然她其他学科不咋的,但语文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特别是让大家头疼的作文。在她笔下常常是洋洋洒洒一挥而就,而且生动,诱人。一段描述火车的景象让灵子听得着迷,灵子心里那个羡慕啊。
所以灵子心里犯嘀咕:我得尽快走出去,看看火车,看看铁轨,听听火车是咋“呼啸而过”的,看看山那边。
那时的灵子十六岁。
真是想睡觉来枕头。灵子终于在她苦蹲的“寒窗”里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既不是名牌,也不尽如人意,灵子甚至还为这件事闹腾了一段时间。因为这样灵子到了大都市,看到了火车,也见识了铁轨。但她还是不愿学这个专业。医生,太严肃,太冷,跟孩提时代幻想的风花雪月一点都不搭调。
灵子是个爱幻想的女孩,现在的专业与她的梦想大相径庭,相去甚远。儿时的灵子,是想长大了当个作家,或者画家,或者翻译云云。
但父母断然拒绝了她的任性,把她刚萌芽的念头掐灭了,而且认定女孩子做医生是个很好的职业,不管怎么说至少可以为自己家的人看病嘛,让她迟早打消这个荒唐的想法,最好不要付诸实施。
灵子是没有“战斗力”的,而且很快被校园里新奇的生活吸引了。正值青春年少的灵子无暇顾及那些不愉快,也无法让这些不愉快延续很久。
笑盈盈的享受青春给她的爱情、友情以及之外的美好。她也为别人长痘痘而自己脸上没有而烦恼;当自己脸上终于长出第一个痘痘的时候才晓得这玩意会让她更烦恼。恼人而让人迷恋的“春潮”在糊涂、欣喜、烦恼、迷茫、激情、冲动中渐行渐远……
那时的灵子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基层工作让她明白学校学的知识与临床存在很大的距离,纸上谈兵使她自卑差点又冒出来了。一次偶然的机会院长开恩让她到省城听学术讲座,教授的侃侃而谈,继续医学发展的新进展,大都市的前卫进步使自己汗颜,也使灵子第一次在心里有些震撼,有些触动,也深深感到了自己与时代存在的距离与差别。
当时灵子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来到这个城市,在三年之后,要让这个城市接纳我,或者我在三年之后征服这个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