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深秋。
灵子与晨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是的,晨博已经搬到灵子的出租房里,当然那藤椅还在,那放一杯清水的杯子还在,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悄然的在那杯子的旁边安静的呆着了另一只相同的杯子。灵子下班后身边每天都有晨博在旁边陪着,于是多了一张同样的藤椅,同样的白开水。
晨博安静地在网上设计他的什么软件,灵子不想懂,也不阻止。灵子也拿着上网本时而欢快时而沉静地写着她的《从医而终》,那群离开她的女人布置的“家庭作业”。
“呵呵,我真是欠了这几个女人的,凭什么抛弃了我,我还这么劳心劳力的写她们的喜怒哀乐。”灵子伸了伸懒腰,揉揉发涨的眸子对晨博说。
“嗯,你也欠我的,所以,你得把一生的爱倾情的给我。”晨博抬起头来深情地望着她。
“是呀,我前世可能真的是作恶多端,才有今世的这般煎熬,就像到我们医院,为什么一到成都就偏偏选了它,不到其他地方去开开眼界,不管它怎么的折磨我还是这么死心塌地的全心付出。你看,秋萍,,戎丹,燕子,还有我科室的那群女人们早就不知在哪个城市逍遥快活去了,独独留下我在这里死守阵地,都说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看我才是铁打的兵流水的营盘了。”
“灵子,我也奇怪,像你们这个行业,人员流动性那么大,而你却选择坚守,你都没后悔过?”
“没有,我是树,不是云,我需要的是根的植入,再植入,一个猛子扎进去我好吸收营养,吸收水分,等自己根基稳了的时候,我才有足够的能力与勇气伸展胳膊伸展腿仰望苍穹吸进新鲜的空气承接甘露。”
“是呀,像燕子,一年四季的飞来飞去,我都被她给飞晕了。”灵子杏眼两束光立马的射了过来,晨博即刻的顿住不再言语。
“想燕子了?”灵子迅捷的把那光耷拉下来,收敛在眸子里,浅叹口气,轻描淡写的问道。
“你呢?你不想吗?那可是你的闺蜜女友哦。”晨博两手来回地绞着。
“想,特别是你冷落我时,我特想。想当年,俺还是一单身女的时候,那可是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心里的话儿不愁没人倾诉。”灵子那得意的表情似乎自己真的在那个青涩的年月过得是多么的舒心。
“你的闺蜜哥哥,闺蜜女友,你的红颜知己,蓝颜知己,是不?”
“那是当然。”灵子得意地仰着小脑袋晃来晃去。
“特怀念是不?”
“偶尔有些小小的想念,你呢?”
“嗯,那些曾经的过客就像天边的流星划过了就有印痕,没有谁会说能彻底的忘记过去。”
“是呀,你不觉得我俩特像那老头老太有了回忆往事的习惯了,你说,我们是不是老了,老来多忘事,唯勿忘相思。”
“呵呵,但我绝不沉溺在往事里,不纠缠在过往里,就让那些记忆的碎片沉寂,再沉寂吧,真的,灵儿,很多往事回忆起来就是一种疼,特别是人生中的某些人某些事我期望再也不要出现,有时那人和那事只能让我无地自容,她的出现就是我痛苦历程的见证。”
“你是说燕子?”
“不说了,灵儿。我们换个话题好不?”晨博把头埋下用手抱着头就这么沉沉地往下陷,直至陷到两腿之间。
“晨博,你不是有我吗?”灵子心疼极了,担心他的病因为那燕子而复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痛苦的样子,灵子不忍心再揭疤痕,那样对于晨博来说简直是太残忍了。
“晨博,你看,秋萍上线了,逮住她。”灵子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唔,秋萍,你是说刚到医院来时跟你非常要好的秋萍?”晨博被灵子的兴奋劲唤醒,也即刻的抬起头来凑过来看。
“秋,灵子呼唤。”
“灵子。”发了简短的两个字。
“秋,干嘛呢,咋玩蒸发呢?你没收到我的短信吗?”
“刚从汶川回来,困极了。”
“哦?!志愿者?高尚哦。”
“嗯,去洗洗心。”
“那心如何了?”
“清洁了,淡然了,看到了太多的生死,唤起了心底层最温良的对生命的尊重与敬畏。”
“那你还回来吗?”
“不了,我不愿再在医院助纣为虐。”
“没这么严重吧。”
“你呢,还在那里?听说你的兵都跑光了,医院招了六个小孩子让你带着。”
“你是说我的科室?她们吗?慢慢的适应了呗,我也可以放松一下了,三个月了,地狱般的煎熬。”
“灵子,看你这么柔弱,却有时又那么坚强。”
“生活教会的,职场教会的。”
“灵子,你可别把这些孩子纯洁的心灵给污染了,你的孩子们呢?”
“别介,我可没那么黑,何况医院并没你说得那么可怕,医院也在纠正过去的那种唯利是图,把医者善心放在首位了。”
“你这么认为。”
“嗯。”
“但愿吧。”
“你今后咋打算?”
“安静一段时间,看看自己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找答案?”
“嗯。灵子,听说你挖了燕子的墙角?有这事吗?”
“这是那里传出的版本?我有这么下作吗?何况燕子与我是闺蜜好友呢。”
“但江湖就是这么流传的呢。”
“唔,这都是谁说的?”
“燕子呗。”
“燕子,燕子在哪里?与你在一起吗?”
“嗯,志愿者,她还在汶川,我走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她不再走了,那儿缺医少药,也许那里才是她更应该呆的地方,那儿更需要她。”
“哦。”
“你最近还好吗?灵子,有爱情,有事业,你可是啥都不缺了。”
“算是吧。”
“灵子,都说傻人有傻福,是不是说的就是你呢。”
“嘿嘿,不好说,也许吧。”
“灵子,说话方便不?”
“说,很方便。”灵子回头对在一旁呆立看灵子聊天的晨博说:“哥,我要吃水果,去帮我削一个苹果过来。”
“傻丫头,有秘密了?”
“哥,就不兴灵儿有点私密空间吗?她是个母的呢?”
“得令啦,女王。”晨博屁颠屁颠地往厨房走去。
“说。”再敲出一个字发了出去。
“灵儿,听燕子说你现在的老公就是她原来的男友是个ED哦?不可能你是个性冷淡患者,不然你咋忍受得了无性的婚姻,其实,燕子是怕你受伤害,怕你这辈子因为无性而做圣女。”
“嗯,他以前是,现在不是?”
“不得哟,燕子说他病得很严重的嘛。”
“谁知道呢?他就给我给治好了,至少目前貌似很强悍哦。以后是啥样再说吧。”
“呵呵呵,那就是燕子没那福分了,听燕子说那男人很是体贴关怀人,如果不是因为ED算是男人中的极品了。”
“呵呵,谁知道呢,一切都让我捡了个大便宜,这极品男人现在正乐此不彼的伺候着我呢。”
“也许吧,也许你的等待是对的,医院走上正轨,爱情不期而至,灵子,秋祝福你。”
“呵呵,有时守株待兔也没什么不对哈。”
“灵儿,哥伺候你把水果给吃了吧。别写了,担心伤眼睛。”晨博亲昵地拉过灵子的手,啪地关了电脑。
“唰”的一声把灵子与晨博的视线牵引。
“哥,快看,快看,流星也,是流星也。”灵子雀跃着,跳跃着。
“呵呵,流星,真的是流星,灵儿,听说对着流星许愿最灵咯。”
“我才不愿相信什么许愿。哥,我还是喜欢恒星,恒星永远挂在天上,只要有星星的日子都能看到,你看,哥,这颗是我,这颗是你,这颗是秋萍,这颗是燕子,这颗是罗妹,这颗是小慧,这颗是芊芊,这颗是婷婷,这颗是丽丽,哦,天啦,太美了!流星太残忍了,虽然美,但只是那么一霎那,划过了,啥也没有了。”
“是什么逻辑,凭什么我都在你嘴里就成了众人仰视的恒星了呢?我觉得我还是做人最好,永远就这么呆在你身边。”晨博把灵子抱在怀里亲吻着额头。
“晨博,你说我以前科室的那些姑娘还好吗?”
“灵儿,她们都会很好的,都会很好,就像我们,也会很好的。”晨博把灵子搂得更紧了。
“哥,答应我一件事。”
“说。别说一件,就是十件我也答应。”
“没那么严重,只是一件小小的请求。”
“说吧,我的宝贝,你说什么我不依你?”
“今后我们买新房打算我打算把这套房子给买下。”
“为什么?这么小的套间放着干嘛。”
“纪念,它是一个纪念,不管今后我有多困顿,多富贵,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渗透着我俩生活的痕迹,我舍不得,搬家的时候,我会告诉太婆这些故事,属于我俩的故事,让她把这小屋留给我,我会随时的过来看看,住住。晨博哥,你说好不?”
“听你的,乖乖。回屋吧,你看,星星都睡了,我们是不是也该睡了?”晨博意味深长地望着灵子深邃的双眸,灵子返身把晨博抱得紧紧的,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