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念慈笑笑,看似随意地问:“这盐用的也是这个海场晾晒的吗?”
“这可不是咧。我们用的盐都是我们自己晾晒的,这里海水这么多,每家每户都会自己制盐,根本没必要去买哩。”胖老妈子很奇怪孙念慈会这么问,这是岛上居民都知道事情。
“呵呵……”孙念慈这才发现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但是至少知道这里食用的盐不是假盐,“今天我们要做多少人的饭呢?”孙念慈马上转移话题。
“听说今天来了有五十号人,我们要赶紧了,不然赶不上他们吃饭,我们就要挨骂了。”另一个瘦老妈子见胖老妈子嘴没停过,马上过来提醒。
另一边,萧瑾承被领头的人带到海边,在海面上用木板已经搭建好了好多浮木,浮木下面已经有很多海草在生长。
他们这批人今天要做的就是去把浮木下的海草给打捞上来,然后运到海场的晾晒场上去清洗暴晒。
这时领头的过来分配任务,他让一拨人去收割海草,一拨人把收割的海草运到指定的地方。
萧瑾承被分配到把海草运到清洗池,那池水虽然看起来很清澈,但是闻起来有一股浓浓的药味,这些海草都需要浸泡这个池子里一天,然后第二才会拿去暴晒。
萧瑾承边劳动边观察这四周的环境,海场只有一个出口面对陆地,另外三面都是海,所以很多守卫都被安排在陆地的出口把守。
这里劳作管控得很严格,早上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间吃饭,什么时间睡觉都规定的死死的,而且不允许雇工私下交流,如有发现马上赶出去。
一般除了睡觉吃饭,剩下的就是劳作,每天的工作量很大。
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孙念慈和几个老妈子把准备好的菜都端上来,她特意用眼角在人群中搜寻萧瑾承。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穿着背心裤衩的萧瑾承,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么接地气的他,孙念慈莫名地就想笑。
她过去把饭端在他手里,悄悄地说:“放心吃。”萧瑾承马上会意。
他看了孙念慈一眼,见她安好,他也就放心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手中的饭特别香。
“赶紧吃,赶紧吃,半刻钟之后所有人都到海边集合,谁要是慢了,今天的工钱就没了。”领头的人群中大声喊道。
边上一个早几天来的瘦子雇工抱怨说:“今天是怎么回事?连吃饭的时间都要克扣我们的?”
另一个壮汉听到了回答:“今天啊,听说有人要来视察,这领头不是怕有问题,所以要提前给我们训话嘛。”
“来就来呗,有什么好交代的,还怕我们能乱说不成?”瘦子依旧不满这吃饭的时间被缩短。
“这今天来的人是谁啊?”萧瑾承在一边插嘴。
“听说是丹阳的杜知府,这当官的不来就都不来,一来就来这么大的。”壮汉一辈子在岛上,没出去过,所以知府就是他所知道的最大的官。
“杜知府以前经常来吗?”萧瑾承大口扒着碗里的饭,随便问,
“之前这个海场刚建成的时候有来过一次,后来就没有来了吧。”壮汉也不是很确定。
“他来干嘛哦,建立一个盐场他就有钱收,以后每年就等着收钱就好了,何必再来?”瘦子边赶着吃饭边见缝插一嘴。
萧瑾承默默记下,“那你们知道这海场是谁建的吗?”
“这个我听说啊,是一个胡人,”壮汉小声说,“之前我看到有胡人到这里然后不知道跟领头说些什么。”
“胡人?”瘦子停了下嘴巴张得大大的,饭菜都忘记咽下去。
“你小声点,不要被听见了。”壮汉紧张地捂住瘦子的嘴,这种事如果被知道了就跟卖国罪一样。
“私盐本来就是违法,你说再让胡人插一脚,这不是死罪吗?我们在做违法的事你还这么大声。”壮汉瞪了瘦子一眼。
瘦子这时候才理明白其中得厉害,吓得赶紧闭嘴,然后两人都不说话。
海边,领头召集所有人的人,包括厨房里干活的所有人。
“下午,我们丹阳的杜知府会来查看我们盐场,你们可要闭紧了嘴,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到时候如果谁出了岔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连我也保不了你们。”领头说完就出发去岛外亲自迎接杜知府。
杜知府要来,那是不是郑大人也要来?孙念慈心里还在想着,身后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是萧瑾承。
他拉着孙念慈到角落,问她:“晾晒场那边可有去过?“
“还没有,怎么了?”
“那边我觉得很有问题,下午是一个好机会,我需要去那边探查下,你给我把风。”萧瑾承边说边朝人群看,就怕有人注意到这边。
“好。”在面对大事面前,孙念慈一向很痛快。
果然所有的守卫都被派去迎接杜知府,整个海场都没有人守着。
路过清水池,孙念慈很是惊讶,他们居然用药物泡海草这样可以使亚硝酸盐释放出来更多,这要是放在现代都是了不起的发现,更别说是这个时代,这海场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晾晒场因为是今天刚来萧瑾承一直没有机会进去,其他地方他大概都已经摸清楚了,只差这里。
这个晾晒场的面积是海场最大的一块地方,里面至少已经有好几十吨的海草在阳光的暴晒下表面已经开始有白色的结晶析出,跟正常的盐一模一样,而且这海草的假盐产量远远高于正常海水盐的产量。
盐的作用在南方不是很明显,但是对于居住在北方的人来说,这盐就是非常可贵的,由于盐一直是朝廷在控制,所以北方的大漠每年的用盐就被卡得死死,如果没有私盐贩卖到大漠,他们的盐估计要跟粮食一样贵。
所以这海场有胡人参与好像也不奇怪,但是这么大量的假盐制造,实在是让人无法容忍。
萧瑾承在晾晒场走了一圈,记下了所有的地形,当他还在想销毁假盐的办法的时候,就听到门口孙念慈吹起的口哨声,情急之下,萧瑾承就打开了晾晒场上的阀门,放进了大量的海水,把所有在晾晒中的海草全部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