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宝忍不住挑起了大拇指,田中一郎这家伙诡计多端,并且心狠手辣,比那些山贼土匪还恶劣。
以前韩长官也曾经有过同样的办法,把那些大地主直接绑票,让他们家里人交钱赎人,但只是偶尔为之,赎金也没有超过三万个大洋,可现在田中一郎之一张口就是三十万大洋,等于是把济南的富人全都搜刮一遍,让这些人家破人亡。
“小宝,第一轮三十万大洋,过个半年或者一年,再进行第二轮。总之,我们日本军队在济南的军费,就要由济南这些有钱人来出,你觉得怎样?”
吴小宝只能连连点头,他提不出另外的意见,毕竟这里是日本人的天下,就算他说什么也不起作用。
更何况他现在是日本鬼子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要向着日本鬼子。
“先生,这个计划很好,但是不要走露风声,先把这些人抓进来再说,不然打草惊蛇他们就跑光了。”
这一次吴小宝打定主意,要为太行山筹集三十万大洋的军费,所以说,他才会无比赞成田中一郎的计划。
此刻的田中一郎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他的眼睛里闪着寒光,仿佛每一次眼珠转动,都能让这个计划变得更加完善。
吴小宝过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简直太狡猾了。
“小宝,如果这件事交给你去办,怎么样?”
吴小宝吓了一跳:“我可办不了先生,如果我欺骗他们,以后在济南就再也混不下去了,小宝,你是日本皇军的人,能不能混下去我说了算,只要你完成这件事,为大日本皇军筹集三十万大洋军费,那你就是大功一件,将来我上报到天皇陛下那里去,为你求取官职也更顺理成章,你说对不对?”
吴小宝皱着眉头,无可奈何,反正他知道只要田中一郎盯上了他,就很难逃脱。
“先生,我真的不擅长这件事,恐怕坏了你的计划。”
田中一郎摇头:“那没关系,只要你真心帮日本皇军做事,就算出了问题我也给你兜着底。从明天开始,你带人化妆成土匪流寇,把这些人先绑到泺源公馆,就说他们有通敌嫌疑,为南方军和八方面军提供便利,只要你把罪名说的严重一些,他们就老老实实拿钱。”
吴小宝咬了咬牙,为了把后面军的军费,他就算被别人指着脊梁骂汉奸也就值了。
此前他听孙青霞说过太行山,捉襟见肘,部队官兵只要不打仗,就会开垦荒田,种粮种菜,自给自足,自力更生,如果有三十万军费送过去,买枪买炮买子弹,那就跟日本鬼子打到底也没关系。
事实上,吴小宝对于这些富人也是深恶痛绝。
他们赚了那么多钱,理应拿出钱来支持国家打鬼子,就好像他听人说,有些特别有钱的人,在抗战期间,直接向南方军捐献飞机,总之就得让富人出出血,拿钱出来,支援抗日。
更何况,这一次搜刮民财的罪名要记在日本鬼子头上,八方面军只不过是顺手牵羊,给日本鬼子背后插上一刀。
他答应下来,田中一郎开心的大笑:“小宝,我就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不管委任你做任何事情你都同意,也能办好,其他人可没有你这么爽快。”
吴小宝陪着笑:“先生安排的事情,我会竭尽全力去做再说了,以前在芙蓉街当小混混,痛恨这些富人,他们全都维护不人,赚了老百姓的钱早就应该交出来。”
当下两个人继续研究那份名单,首先敲定了五个人,其中就包括纬二路张家。
张家经营布匹绸缎,生意向北到达北平,向南到达上海,在苏州既有自己的工厂也有大公司。
他们的绸缎也曾经出口到英国去,广受欢迎,所以他们的家产不计其数,就应该从他们家里开刀。
田中一郎把那份名单交给吴小宝,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宝,这件事就给你放心去做吧,出了问题我给你兜着底。”
吴小宝出来,传令兵跟在旁边。
他立刻命令传令兵找了四个人,跟着自己直奔纬二路张家的绸缎庄。
在路上,他脑子里转来转去,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其实他去过那里也认识绸缎庄的掌柜,这一次直接去抓人,面子上有点抹不开。
走到普利街的时候,他终于想出办法了,让那四个人直接登门,不由分说把张掌柜带上就走,如果有人问,就亮出特务证。
就这样简单进行,事情一定无比顺利。
最终,吴小宝还是选择了躲避,他不想让自己成为济南人民痛恨的狗汉奸,这些事情交给旁人去做,反正这些日本鬼子没有人性。
他们已经做了那么多坏事,也不差这一桩。
吴小宝现在能做的就是保证这些人的安全,绝对不会让他们陷入危险当中。
即便是抓到泺源公馆,最后也一定平平安安回家。
不然的话,那他就真正成了济南的罪人。
四个人听他命令,进了张家的绸缎庄。
吴小宝站在街角,远远的看着。
很快,四个人就把张掌柜拖出来,双手铐住,押着赶往泺源公馆。
绸缎庄的人从里面追出来,但是又不敢惹事生非,只能焦急的交头接耳,没有任何办法。
吴小宝放了心,只要这样进行下去,不管有多少富人,全都抓来。
此时此刻的济南城,并没有因为抓走了张掌柜而变得有什么不同。
每一个人都只不过是日寇铁蹄下的蝼蚁,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吴小宝走出拐角,还没来得及转身,背后就有人拍他的肩膀,正是童爷。
“小宝,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吴小宝摇头,不敢说出自己的来意,那张名单上还有童爷的名字,最后到底要不要抓,全都看田中一郎的心情。
童爷拉着吴小宝,到旁边的小饭店坐下。
“小宝,我知道泺源公馆最近出了事,也没敢细问,日本鬼子受了重挫,看起来也没什么精神出来为非作歹了。”
吴小宝苦笑着摇摇头,像童爷这样的人,根本不明白眼前发生什么,跟他说也没用。
“小宝,我听说田中一郎在日本军部那边,被别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他自以为对付八方面军和南方军,功劳卓著,实际没人在乎。以后你跟着他,也得处处小心,不要让日本军部盯上,不然就没你的好果子吃。”
吴小宝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他跟随田中一郎,怕的不是老百姓,而是八方面军和南方军的刺客,以及来自日本军部那些日本人的怀疑。
总之,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
他靠近田中一郎,有吃有喝,不用担心以后,但同时也会被视为田中一郎的狗腿子,随时遭到刺杀或者陷害。
“小宝,明湖擂台在那件事,现在已经变成鸡肋,泺源公馆通知我继续进行,可这件事拖了那么久,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举办时间真是让人头疼。”
吴小宝也没有办法,他从田中一郎那里得到的消息,每次都千真万确,但每一次都改来改去,就是因为田中一郎也做不了主。
这件事惊动了日本天皇,那就得按照天皇的想法去办。
“”小宝,我心里总是没底,不知道这些日本鬼子到底想什么啊?我听说田中一郎在日本军部开会,夸下海口要为日本驻济南部队筹集三十万大洋的军费,所有人都耻笑他,但他很认真,还立下了军令状,如果能筹集到三十万军费,他就会变成日本鬼子,统治济南的第二长官等于是连升三级。
吴小宝皱眉,这些事他一点都不知道,只有在童爷这种喜欢打探消息的人,他无比看重,收集的清清楚楚。
童爷知道这些没用,田中一郎现在快要疯了,他被日本军部那些军官嘲笑,现在只想做件大事,证明自己的才能。
童爷冷笑起来:“他有什么才能?不过是个小鬼子,难道还能一夜之间消灭八方面军和南方军,让济南的日本鬼子高枕无忧。如果他能做到,那他就是神仙转世。”
吴小宝叹了口气,他不可能向童爷解释太多,毕竟现在田中一郎还没有公开自己计划的说法。
一旦泄露天机,恐怕田中一郎就会勃然大怒。
“小宝,我刚才看到你从泺源公馆带人过来,所有的事情一点不落,全都看到了,你到底想怎么办?张掌柜犯了什么事?你们要把他抓走?”
吴小宝吃惊这才明白,童爷老奸巨猾,明明看到自己做了什么事,还是忍得住,到现在才提出来。
他摇摇头:“这是泺源公馆的事,童爷,跟你无关,千万不要自作聪明,问其中的缘由。”
童爷端着茶杯,死死盯着吴小宝。
吴小宝没办法,只好苦笑着闭嘴,他不希望这些事被宣扬出去,那样的话,田中一郎的计划就无法实施,吴小宝也无法为太行山筹集三十万大洋军饷。
“小宝我知道,肯定是一个大阴谋,但你不说我也不问了,避免惹祸上身,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吴小宝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就是他最担心的,如果童爷紧盯着不放,事情就很难办。
童爷这张嘴死的能说成活的,假如他知道田中一郎的计划,就会把这件事吆喝的全城皆知,日本人就再也演不下去了。
“小宝,告诉我明湖擂台赛的事,田中一郎究竟怎么看?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吴小宝再度摇头,这些事情一旦透露给童颜,后患无穷,总有一天,田中一朗追查就知道是他搞的鬼。
“童爷,这都是你的事,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吴小宝把一切推得干干净净,只有这样,童爷才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童爷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给日本鬼子干活,全都跟鬼子学会了,说话说半截,什么秘密也不告诉我,但我琢磨好了,明湖擂台赛的事,我跟田中一郎也能扯上关系。到时候,小宝你不要阻拦我,从中作梗行不行?”
吴小宝痛快的点头答应,他也希望童爷直接跟田中一郎交易,可是上一次是个很差的开局,他已经不想再说了。
他们两个在这里喝酒,绸缎庄已经炸了锅。
那边有人跑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吴小宝和童爷也就跟着过来,先给桌上加了两个菜,然后凑到童爷那边。
“童爷,我们掌柜被日本人抓走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童爷笑起来:“当然没问题,这种事我最拿手,你们看看这位,泺源公馆里面二当家啊,除了田中一郎,就他说了算话。”
吴小宝很想否认,但这些人一上来就围住了他,七嘴八舌,让他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