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颇为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了一个字。随后双手枕头,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闪烁星辰。
苏宛觉得有些不对劲,脑里一直在回想着刚才非凡究竟说了什么内容。
他说得很小声,尾音微微上扬。可她就是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回想他当时的嘴型……苏宛突然明白了过来。
她额头上滑落三根粗大的黑线,晃着非凡的手臂,“你刚才是不是在说我傻?你的嘴型我不会看错的……”
无论她怎么摇晃着他的的手臂,也无论她使出了多少般武艺,非凡自岿然不动安如泰山。
小猫挠痒痒挠得久了,性子也被磨去了一些。非凡眼疾手快,发现苏宛转身想要离开时连忙把她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去哪里?”他的嗓音压着浅浅的笑意,眸色像是星光揉碎了一池的平静。
两人距离挨得很近,刚才非凡说话那会儿,便不断有热气喷到她的脖颈处,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地撩拨了她的心弦。
平日见惯了那么一本正经的非凡,这会突然要切换到亲密模式,苏宛还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
自从嫁给非凡后,她总觉得自己是一个色胆包天的小色包,对非凡的美色少有能把持住的时候。偏偏这个是她夫君的人,耍流氓可以耍得一本正经,还经常引诱她“异想天开”。
苏宛还有着最后几分冷静,单手撑地,想从他的怀抱挣脱。从某人搂住了她的腰,不让她离身。
“小晚。我有事情想和你说。”苏宛稍微愣怔了一会,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那么郑重地唤她名字。
“怎么了?”苏宛望进他的眸里,眼里有着探寻意味。
非凡扶着她站起来,与她面对面而站着。“我从许久之前便说要给你一个交代了,可直到现在也不能交给你一份满意的答复。赐婚的圣旨……明日可能便会下来了,对不起。”
他最后没头没脑所说的那一句对不起,苏宛瞬间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无措地摆摆手,整个人看起来呆呆萌萌的,“刚才听你那语气严肃,还以为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原来没什么大事啊。”
“其实我觉得宓妍的个性挺好的,勇敢、美丽、知性、大方,相处起来也不累。她要进府的话我从明日开始便让府里的下人打扫婚房,备好所需要的东西……方便她随时入府。”
非凡抓住她的手臂,“小晚,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非凡的心意自己怎么会不明白?可皇上终究是皇上,圣旨若真的下了,哪里还有他们可拒绝的余地?况且,这也是让王府能安然无恙的最好办法了。
她虽然小气,平时也爱自我调侃说自己善妒,心胸狭隘,可到了这种关键的节骨眼上,她不是不能明是非之人。
非凡把她看轻了,也把他自己看轻了。
有轻轻一吻缓缓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那一记吻里仿佛包含了许多欲说却不能说的情感。苏宛低着头,没有看见非凡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抛开那个话题不提,非凡捧着她的脸,问她:“你以后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苏宛开玩笑般地说道:“哪里有什么想做的,可能会一辈子待在京城吧。”
非凡松开手,复回到原来躺下的地方坐着,一腿屈起,一手拿过了一根木棍,在地上圈画着。
“我想当个闲散的王爷,国家不需要我了,我就寄情于山水,放浪形骸之外。和你一起走过大江南北,看江南的杏花,看青山迢迢,看流水潺潺。”
“昼夜不舍不息,日月如梭而去,这锦绣山河,我们却能携手共看,相伴一生至黄泉。这便是我以后的唯一所求了。”
“没遇到你之前,我想的多是国事,想要立下赫赫的战功,想要有威名,想要有权力。可直到遇到你,我才突然明白,那些都是再简单不过的身外之物。遇到你之后,便只想着和你在一起就好。”
苏宛坐在他身边,神情很认真:“我知道我在你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可我没有想到这个位置远比我想象中的重要太多了。可是为了我放弃那么多,值得吗?”
听他刚才说完那些话,自己心里的遗憾和惋惜,同突然听到一位战功累累、在边疆守了大半辈子的老将军说他不愿再戍守边疆了是差不多的。他把她放在心尖上,看得那般重要,苏宛觉得非常感动。可是她也不希望因为爱自己,非凡变得不像自己,为她舍弃那么多。
爱情里有时候也是需要问一下值不值得的,毕竟总有牺牲。
她的眸里盈满一汪秋水,诱他深陷。
“其实偶尔想想也会觉得有些不值得。”他不会对苏宛说谎,“可是我想试一下。后不后悔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苏宛点点头,突然朝他倾身过去,在他脸上吧嗒一口,“戳个章。就算以后宓妍真的入府了,你也要清楚,你是我的人,不能负了我,不能让我受委屈。你要永远记得今晚你对我说过的甜言蜜语,一辈子都不能忘。”
非凡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右脸颊,手臂收缩,将她紧紧圈在自己的怀里,随后慢慢攫取着她的芬芳,享受着暴风雨之下的片刻安宁。
宫墙柳绿之间,宓妍对自己面前这突然多出来的男子真的没有什么好感,“你拦住我的去路了。”她颇为不耐烦地说道。
这语气和她在偏殿上说话的口吻完全不同,带了更多的骄横跋扈,仿佛自己面前的这个她,才是真正的宓妍,才是那个一舞白纻惊艳了满堂宾客的女子。
慕容泽依旧挡在她面前,身子不曾有半分偏移。“我就是想和你说一些事情的。”他有些紧张地说道。
“什么事情?”宓妍的语气更为不耐烦,甚至还翻出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双手相抱,神色冷峻,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其实那日你在南央阁,我看到你所跳的白纻舞了,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