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墨长明翻着那薄薄的册子，只看完第一页，就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他不敢相信他追寻了多年的墨门灭门案的凶手，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无脸婆婆。
而红灯教教主姐弟，就是无脸婆婆的弟子。
难怪，他们会熟悉墨门功法，更难怪，罗刹女会半真半假的说她知道墨门之事，是因为她师父在墨门覆灭后，搜集到了墨门残卷。
恨意，几乎要将墨长明吞没，他将没看完的书册狠狠掼在地上，向着门外走去，刚走几步就被北斗离拉住了：“阿长，你去哪里？”
“我去杀了那些个杂碎。”墨长明的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底都是难以克制的怒意。
北斗离摇了摇头：“等等。”
墨长明愣住。
“如果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那我对红灯教的恨不比你少，只是这些信息都还只是父亲的调查，如果证据已经确凿，以父亲和墨门的关系，他恐怕早就灭了红灯教了。”北斗离快速的说完这句话，呼吸有些急促。
墨长明却不以为然：“即使当时你父亲不确定，可自你父亲新婚之夜被杀以后，后面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带着墨门的痕迹，又有哪个不和那对姐弟有关，你还不信么？”
北斗离紧紧握住墨长明的胳膊：“我并非不信，只是……你现在去杀了那姐弟，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墨长明没有明白。
“杀了他们，红灯教的人还在，一样对七星阁虎视眈眈，可能还会适得其反，还是……”
墨长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还是徐徐图之的好？你肩负着七星阁，可以权衡利弊，也可以冷静，我不能。你又怎知，我小时候是如何亲眼看着那些蒙面人屠杀我的家人，又是如何亲眼看着阿姊活生生的被那些暴徒折磨死？你放心，此事是我一人所为，绝对不会牵连七星阁。”
墨长明说完，便推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北斗离眼中满是担忧之色，略一犹豫，还是捡起被墨长明仍在附属的册子跟了上去。
墨长明走的飞快，他到达玉衡宫外的时候，离墨长明告诉罗刹女的时辰，已经不足一刻钟，但他完全忘了这件事，将北斗离给的玉佩出示给护卫，就带着几分狠绝，直接进了足践园内关押墨无归的房间。
墨无归浑身是伤的给挂在墙上，垂着头，气息奄奄，也不知是不是陷入了昏迷。
墨长明冷着脸，拎起旁边的水桶直接浇在了墨无归身上。
水里是加了盐的，墨无归一个机灵睁开了眼，身体不住的抽搐，看着墨长明的眼神带着几分迷茫，许久才反应过来，抿了抿唇：“你又来审我么？”
墨长明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墨无归：“我几句话想问你。”
“昨日问了那么多，你还不信我是墨门中人么？”墨无归有气无力的问道。
“墨门，你还配提墨门？”墨长明猛的捏住墨无归的伤口：“你们做了这样的恶事，就不怕墨门的冤魂日日找你没索命么？”
墨无归痛的吸了几口气，才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墨长明说着，就捡起地上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墨无归的身上：“墨门一向置身事外，广纳贤才，除了有伤天和的毒药和兵器，从未有门户之见，尔觊觎墨门功法，大可以上门来学习，为何要杀了我的家人？”
“你们不仅屠了墨门满门，还将墨门百年基业付之一炬，那几日，大火延绵，又有多少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我阿兄，是罕见的阵法天才，那么好的人，本以为可以娶到心爱的姑娘，却不想大婚之夜被你们杀死。”
“我阿姊，当年是整个七星阁最美的姑娘，你们不仅杀了她，还要将她欺辱，行如此之事，又与禽兽何异？”
每说一句，就有一鞭子重重抽在墨无归身上。
墨无归开始还在呻吟，后面几乎感受不到疼痛，直勾勾的看着墨长明，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也仍怀疑墨长明是在诈他：“你……你在胡说什么？墨门只活下来我一个，从从未见过你。”
墨长明冷笑一声，又狠狠抽了墨无归一鞭：“昨日，我找了你阿姊，她可是全都说了，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墨门遗孤，她也不是罗刹洞主。”
“你……你……”墨无归打量着墨长明，她见过罗刹女容貌尽毁的连，虽然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容貌，但眉眼的形状，尤其是愤怒之时的神态，与眼前之人竟然有着几分相似。
墨无归忽然有了大胆的猜测，罗刹女同他说起自己早亡的弟弟，说她是在浅浅的坟坑里被暴雨浇醒，拖着断掉的双腿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弟弟才被猎户救下。
还说在之后不久在一间被山石冲垮的房子附近找打了弟弟的尸体，但弟弟的死状罗刹女并没与见过。
如此，墨无归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当年那个孩子的尸体，会不会根本就不是罗刹女的亲弟弟，而当年那个孩子，很可能还活在这世上，甚至就是眼前之人。
“你……你和墨门是什么关系？”墨无归吸了口气，试探着问道。
墨长明发出一声冷笑：“我是谁？我就是你冒充之人，从你到了七星阁，我就一直在观察你，不知道你冒充墨门遗孤想要做什么，如今我知道了……”
“你……”墨无归看着墨长明，几乎可以确定，他才是阿姊的亲弟弟，他要告诉墨无归这一切，让他们姐弟相认，这样即使他死了，也有亲弟弟陪着阿姊。
可墨长明却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手里的鞭子甩了甩，发出尖利的破空声，这让墨无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你们红灯教混入七星阁，是想和灭了墨门一样，灭了七星阁吧？”
“你胡说什么，墨门之事又和红灯教有什么干系？”墨无归否认。
墨长明却是不信：“即使不是你们红灯教做的，你敢说你们的师父无脸婆婆是清白的么？你阿姊可都承认了，你们对墨门的了解，都是来自无脸婆婆的收藏呢。如果不是她灭了墨门，那些藏书又是从何而来，你说啊！”
“我不想听你再说什么，你还是去地府替你师父，给墨家赎罪吧！”说着，墨长明扔掉鞭子拔出流光剑，将剑尖对准了墨无归。
墨无归惊恐的扭动着身体： “不是这样的，你可知……”
墨长明却不想听墨无归解释，手中的剑就向着墨无归的喉咙刺去。
“其实你阿……”墨无归闭上眼睛，大声喊着。
就在此时身后的门忽然打开了，北斗离竟然走了进来，墨无归刚刚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阿离，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参与进来，待我杀了此人再做打算。”听到动静的墨长明回头看到北斗离，放下流光剑，语气温和。
北斗离摇了摇头：“我担心你……而且，跟你过来的，不是七星阁阁主，而是北斗宣的女儿。”
说罢，北斗离扫了一眼墨无归，又看向墨长明，目光中带着几分坚定：“你说的对，为人子女，为父辈报仇又怎能畏首畏尾，这对姐弟一再挑衅七星阁，我父兄和姑姑的死更是和他们逃不开关系，我必须要给他们些教训，否则不仅枉为七星阁阁主，就连为人都不配了。”
“不过，你先不要急着动手，我们还是先问清楚当年参与墨门之事的人都在哪里，这样我就可以倾尽全七星阁之力，讨伐红灯教，为你，也为我报仇了。”
“你胡说什么，无论是墨门还是现在七星阁死得那些人，都和我们没有任何干系！”墨无归听北斗离给红灯教泼污水，忍不住辩解起来，墨长明只觉得他呱噪，径直对着墨无归的肚子踢了一脚，而自己也快速冷静了下来。
他并不相信墨无归的话，而刚刚北斗离的话，看似是要同他一起去杀了墨无归和罗刹女，但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对他的劝慰。
冷静下来的他不得不承认，北斗离说的是对的。
说起来，北斗离应该比他更恨，
当年灭掉墨门的并不是这两人，但七星阁发生的事情，他们即使不是凶手，怕桩桩件件都真实参与了。
可北斗的却做出了更理智也更正确的选择，墨长明看向北斗离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感激。
养母曾经说过，他性子冲动，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事情越重大，就越要冷静。
以前他是不肯听的，可因为冲动他在七星阁吃了几次暗亏，如果不是养母的曲意安排和北斗离的温和包容，他恐怕早就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而这次也是一样，杀死墨无归固然容易，可墨无归明显比罗刹女更好攻破，真杀了他，再想获得当年的线索怕也是难于登天了。
墨长明将流光剑收剑入鞘：“阿离说得对，我暂且留你一命，希望你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否则，我不介意杀了你。”
墨无归没有回答，他的内心也在天人交战，他没有想到北斗离竟然知道墨长明墨门遗孤的身份，那墨长明究竟知道不知道墨门覆灭的真相，或者说，墨长明刚刚的话，也不过是七星阁做的一个局？
但万一墨长明真的是阿姊的弟弟，他是被七星阁蒙蔽的，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说，会不会让他们姐弟无法相认，甚至姐弟相残？
“你……”墨无归酸涩的开口：“你真的是……”
墨长明冷笑：“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而不配问我任何事情。”
墨无归闭了闭眼：“那你又想知道什么？”
北斗离先走上了前：“我父亲死于凤于九天，可与你们红灯教有关？”
“有没有干系，你问我就好，何必为难我弟弟！”墨无归还未说话，就听一沙哑的女声响起，接着，一道红光对着北斗离飞射而来。
是罗刹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