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看过去，道：“今日媳妇去宝祥楼，回来时又遇到一群匪人，幸好有应景跟在后面救了我。”
“媳妇从这群人口中得知，他们与流光寺的歹徒是一伙的。这么想，恐怕媳妇这前后两回所遇皆是有人蓄意谋害。”
老夫人放下手，眼中惊骇骤现，“怎么会？谁会害你？！”
我要知道还在这里和你们浪费时间？直接提刀就去了。
“那伙人不肯吐露。媳妇已命人扣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水落石出。”林霜垂眸。
老夫人长吐一口气，眉间拢出一个深深的川字，半晌又问，“那景哥儿说的是庄姨娘指使的，又是怎么回事？”
“许是景哥儿听岔了，这歹徒的事与庄姨娘并无多大关系。”林霜淡淡揭过。
应景眉目一挑看向林霜，我听岔了？我耳朵好使着了。
林霜冲他微微摇头。
“听岔了？听岔了可是会要人命的。”庄姨娘气哼。
林霜转身向她，“那伙杀手的事虽然与你无关，可你夜半在后角门私见外男，却是不争的事实。”
话音刚落，只见老夫人面色刷的一下子凉透，冷冷看向庄姨娘。
“什，什么外男，什么私见，夫人别血口喷人！”庄姨娘梗着脖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认？”林霜勾唇笑，“没事，我有人证。”
说着向元芳使了个眼色，元芳立即福身退出。
庄姨娘看元芳走远，唇角忍不住颤动，她面色紧绷，揪着手中帕子，整个人紧张至极。
下一瞬，像是下定决心般，转身伏跪到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我，我……”
“你当真干出这等丑事？！”老夫人声色俱厉，狠狠拍向一侧矮桌。
“不，我没有！”庄姨娘慌得朝前膝行几步。
“你给我解释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
庄姨娘啜泣着，“那，那日夜里我，我确实去了后角门……”
眼见老夫人眼里杀意翻腾，她瑟缩着脖子接着道：“但我不是去私会外男，那个人是……庄严，是我弟弟……”
林霜眯眼，原来是这样。
庄妙音偷偷见了她胞弟，恰好被蕊珠看到，蕊珠又告诉自己，让自己顺理成章地以为是庄姨娘秘密找人来害自己。
只是这蕊珠，到底是被人利用，还是本身就是背后那双手的人？
“我不是跟你说过，嫁入侯府就少与他们来往。你那几个弟妹有一个成气的吗？”老夫人冷冷看着她，“不是烂赌，赌到把媳妇女儿都抵押了，就是借着我们侯府的名义出去坑蒙拐骗，应睿当初替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你又是怎么保证的？现在怎么还跟他们扯到一起？！”
“可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亲弟弟，我不能见死不救啊……”庄姨娘吸着鼻子。
“你救得还少吗？！你那弟弟就是摊烂泥，根本扶不上墙！”老夫人气怒。
半晌又道：“你就是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柏哥儿和如姐儿想想，若是被那么一个舅父缠上，日后可怎么抬头做人？”
庄姨娘震了震，举手发誓道：“我就见他这最后一回，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见了！”
老夫人没好气地瞥她一眼，跟着侧过头不再看她。
庄姨娘抽抽噎噎，兀自在底下跪着。
好半晌老夫人终于发话，“行了，起来吧，下回再不准了。”
庄姨娘几不可察地勾了下唇，这才停下哭声，人跟着站起来。
林霜心里冷笑。
这轻拿轻放算是被老夫人玩纯熟了。
“老夫人，虽说那名男子是庄姨娘胞弟，但媳妇以为这件事却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老夫人皱了皱眉，看向林霜，“既然她没做出失德的事，警告一番就算了吧。”
林霜勾唇，压住冲上头的火气，转向庄姨娘：“小丫鬟蕊珠夜里不凑巧撞见你，你为免她多嘴，厉刑抽打她，以至于蕊珠双臂伤痕累累，这你可有要辨的？
“我……就警告了几下而已。”庄姨娘抿了抿唇，又道：“一个丫鬟而已，夫人难道还要为她罚我？”
林霜冷笑，“这回是蕊珠看见，挨了打哭得伤心，恰好被我看见，在我逼问之下方透露此事。可若是一开始你没发现她，或下回你没留意，这件事会传成什么样子？会给侯府丢多大的脸？！”
一个小丫鬟受伤，老夫人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若是侯府的脸面，那是老夫人心尖上的肉，一丝一毫都不得受损。
果然，老夫人眉目一抬，眼里多了几分慎重。
“我，我不是说了再也不会了吗？”庄姨娘撇嘴。
“你这话说得又何止一回？”林霜不咸不淡道，“咱们府里的名声岂能压在你这几句轻巧的保证上？”
“你说的也是。”老夫人点了点头，跟着看向庄姨娘，“从今儿个起暂停你的月例，一应支出全报于账房支取。谅你手里没银子也就没那么多心思与你弟弟搅合了。”
“老夫人！”庄姨娘捏紧帕子喊。
只老夫人侧头，不再搭理她。
恰此时，元芳一脸惊骇从外面疾步走进来，凑到林霜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只见林霜眸光骤紧，跟着转头看向老夫人，“婆母，蕊珠没了。”
“什么？！”老夫人双眸睁大，紧接着扶住额头。
这一日没个消停，现在又死了丫鬟，老夫人显然心力不济。
“说是掉进园子里的池塘淹死的，媳妇这就去看看，回头再来禀告您。”
“你去，快去。”老夫人点头。
出了院子，林霜加快脚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问元芳。
明明让人待在暮雪斋，怎么会突然死在池塘？
“听暮雪斋的丫鬟说她是想要去花房取些松土的工具，好些时辰都没回来，后来就有人发现她淹死在那处。”
林霜掌心握紧。
怎么会这么巧？
她刚要提人去与庄姨娘对峙，人就死了。
穿过长长一截林子，终于来到小池塘边，周遭已经围了一大圈下人。
“都散开。”元芳大吼一声。
林霜走近，周管家赶紧上前，“夫人，奴才看过了，是坠水溺毙。”
她微微点头，朝周围人道：“这件事不许私底下传，蕊珠府里会好生安葬，你们都回去吧。”
她一开口，那群人立马作鸟兽散。
待人走远，林霜转头看向周管家，“谁第一个发现蕊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