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妈妈心中一颤，抖着嗓子劝道：“老夫人，是这样说没错，可……可毕竟是您这边强要夫人换院子，现如今半夜里又叫夫人换回来，她……自然不乐意了。”
老夫人也知自己这样做有些过分，但她当时一门心思想要打压林霜，也就顾不得想太多。
这头，应如是还在抱着头叫嚷，“我不要在这里了，我不要！有火，好大的火！都烧起来了，全都烧起来了！救我，救命！”
又奔到老夫人身前，死死抱住她的胳膊，“祖母，有火！祖母救我……”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如姐儿，没有，你梦魇了，什么都没有，没有着火。”
“有！真的有！您看，您看那边……”应如是神经兮兮地指着暮雪斋的瓦檐，又瞪圆眼睛死命拍打着自己身子，“都是火，都是火！我被烧着了，我身上都是火！”
老夫人被她疯癫的动作吓住，眉头皱得紧紧的，有些担忧，也有一些隐约的不耐，“如姐儿！你仔细看看，什么都没有！”
“都是火！都是火！”应如是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只一味叫嚷着。
叫了一阵，又忽然整个人定住，疯魔般看向老夫人，“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要答应送我去云居庵，都怪你！都怪你害我毁容！”
老夫人心口一窒，转瞬间怒火窜上头顶，“你胡说八道什么！！”
见应如是被呵得呆愣住，瞳孔还在不停颤动。
老夫人压下心里的火气，朝杨妈妈道：“把她带回去，今夜先在我院子里安置，明日一早再说其他。”
杨妈妈赶紧拉住应如是，又朝青蓝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挟住应如是，把她往院外拖。
第二日一早，林霜自然而然又被叫去了老夫人院里。
“你昨夜还能睡得着？”老夫人端着茶盏，斜切了一眼林霜。
“托如姐儿的福，睡得还算不错。”林霜也端起茶盏，微抿了一口。
她脸色红润，确实一副饱睡的样子。
放下茶盏，又问了句，“对了，如姐儿睡得怎么样？暮雪斋的风水好，该是不错吧。”
老夫人脸一僵，接着恨声道：“这府里上下都是你的人，你会不知道？”
林霜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裙踞，抿唇笑道：“来得匆忙，确实不晓得了。”
老夫人见她故作不知的样子，气得撇过脸，语气生硬道：“今日你就搬回去，都换回来。”
“那怎么行？如姐儿的病可得好风水压着才行。这才一日不到就搬回来，叫别人知道，还以为是媳妇我不愿意让她住了。不行，肯定不行。”林霜摇了摇头，一副关切的样子。
老夫人握紧掌心，狠狠瞪向她，“你到底要如何？！”
“我没要如何呀，婆母，您的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您一句话让我换院子，我就换了，怎么，这样还不够听话吗？”林霜不解地看向她。
“我现在让你换回来！”老夫人怒目射向她。
林霜无声笑了笑，“这可不行，我得为如姐儿着想不是，至少也得让她住个一月半月，养好了病再说才是。不然，我这张脸得往哪儿搁。您说是不是？”
“如姐儿昨夜发了病，比之从前还严重了，你那院子她待不得！”
“许是头一日不熟悉，多待几日想必会好很多。”
“你——”老夫人伸指指向她，气得额上青筋都出来了。
林霜面无表情地坐着。
对她模样视而不见。
正此时，有小丫鬟快步跑进来，走到老夫人身侧小声说了句什么，老夫人脸色瞬间大变，抓住她的手急问，“你说如姐儿怎么了？”
小丫鬟瞥了眼林霜，道：“五小姐往她屋子里到处洒水，说有火，屋子里现在一团糟，丫鬟们都不敢劝她……”
许是想到应如是疯魔的样子，小丫鬟说着脸上露出骇人之色。
这五小姐，分明是又疯了。
老夫人松开她的手，沉吟良久才吩咐道：“去，把她先捆住，让她安静下来，再去请大夫过来。”
小丫鬟忙不迭地应下，转身便往外走。
林霜听着，面上似笑非笑。
老夫人看着小丫鬟走远，转头向她，脸上怒意喷薄而出。
约莫半柱香时间，才压下来。
她往后靠了靠，长呼一口气，道：“说吧，你想怎么样才换肯换回来？”
如姐儿如今的情况，她也不敢再给她刺激，让她回到熟悉的环境中，先缓和缓和再说。
“行吧，既然婆母都这样说了，那换回来就换回来吧。”林霜可有可无地笑了下，跟着站起身，道：“不过婆母，如姐儿现在病情严重，我看还是少让她静养着，少出院子为好，您说是不是？”
老夫人看着她，片刻后扭过头没有反驳。
林霜笑了声，转身便朝外走了。
她一出来，元芳便凑过去，“夫人，咱们回暮雪斋吗？”
“自然。”林霜脚步不停。
“太好了，昨晚在五小姐的院子，奴婢都没睡好。”元芳嘀咕着。
林霜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惯得你哦~”
元芳捂住额头，朝林霜嘿嘿直笑。
刚回暮雪斋没一会儿，应珣领着应澄竟然也到了。
应澄先一步上前，撅着小嘴问道：“祖母骂您了？”
林霜正靠在摇椅上，看着丫鬟们来来回回搬弄着，听此，挑眉看向小姑娘，“骂了，你要替我去讨公道吗？”
小姑娘鼻头一缩，目光闪躲了下，“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林霜好笑的看着她，最后也真的笑出了声，“行了，我逗你玩儿了。”
她又不是真的后妈，撺掇着人亲生祖孙反目成仇。
又看向应珣，皱眉道：“你怎么也来了，江先生呢？”
“他在书房，我同他请了一个时辰的假。”应珣沉声说着。
林霜点了点头，“要学，也要休息，张弛有度，才能持续、持久的努力下去。”
应珣点头，忽然道：“那件事，要我同祖母说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