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姜氏院里出来，应淮眸色沉静直直往前走。
拐过月门，果然看见一道纤瘦的身影站在花墙旁边，目露惊慌地看着自己。
应淮顿了下，走近道：“都听见了？”
姜雪莹听他冷淡的声音，不知为何，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这之前应淮同他说话，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哪里像现在这般没有温度，好像她只是个陌生人。
她轻轻点头，心里扯地难受，又想到无意间听到的那句，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抬眼看向应淮，“表哥，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侯夫人，你的婶娘。
这个词含在嘴里来回翻滚，将将要吐出来的时候。
就见应淮合了下眼，紧接着点头，“对。”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姜雪莹呆呆望着面前面容俊雅的男子。
偷偷听到是一回事，对方当着她的面亲口应下又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
她难堪地想，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年岁比他还大，自己年轻，生得也不差，哪里比不上她，只是出身地位吗？
“表哥，她……她是你……怎么能这样？”
声音哽咽，面色凄楚，已然说不下去。
一阵风乍起，树梢被吹得哗哗作响。
应淮静静看着小姑娘崩溃的样子，明明对方如此伤心，眼泪断线一样往下掉的样子无比惹人怜，他心里却激不起一丝涟漪。
良久，风停，周遭安静下来。
“还愿意嫁我吗？”应淮抽出袖笼里的帕子递过去，扯唇道：“我从来不是光风霁月的人，甚至污浊、龌龊。”
姜雪莹从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自嘲、自厌。
“那……你会，以后会改变吗？”
“不会。”应淮回得肯定。
他试过的，不听不看林霜的任何消息，用公务填满自己，以为自己成功了，但午夜梦回，转转反侧间竟然还是她。
姜雪莹原本稍稍抑制住的情绪瞬间又崩溃，她泪流入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嫁吧，太自欺欺人了，也太委屈太卑微了。
不嫁，她又能如何，外头已经传得纷纷扬扬，她一个不常在京城走动的人，连带着都出了名。
若她还想留在京城，名声上染了污，日后嫁人定然艰难。
可要她回去，不，她不想回去。
家里姊妹众多，她在家中丁点儿地位都没有，这一回事情又弄成这样，若是连表哥都没嫁成，父亲还不知要怎么看轻自己。
“你好好想想，不管什么决定，我都不会让母亲为难你，舅父那边，你尽可以把一切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应淮如此保证。
姜雪莹听着眼泪又往下掉。
为什么这么好的表哥喜欢的不是自己呢？
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
“……方才的事，目前面前，我没有透露。今日所闻，还请表妹都放在心里，莫要与人说。”应淮提醒。
若是让姜氏知道，还不知姜雪莹要受什么磋磨。
“我知道，谢谢表哥。”姜雪莹抽噎着点头。
应淮又看了她一会儿，终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