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兰哭得面色浮肿，“他可是亲手写信说过必不负我，要我等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若是被退亲，我还怎么嫁得出去？谁还会再要我？！”
怎么办？
当然是一不做二不休直奔江家与他家上下对峙，管他有什么心思想法通通不重要，谈条件拼口才，保住名声、安全退场才是第一！
林霜心里一顿输出，却也只能在心里。
分不分手、离不离婚这种事不能劝，做好了人家不一定谢你，做不好一定受一辈子埋怨。
老夫人也是止不住地叹息。
“婆母，您可得为兰儿做主啊！”姜氏红着眼眶，“江家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咱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若是认了，就是逼兰儿走死路！”
应兰跟着扑上去，在老夫人怀里哭得凄切。
老夫人眉头皱得死死的，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般，“……我去和江家说，这亲事是他家老夫人亲自上门讨的，我去要个说法。”
“婆母，您打算怎么说了？”林霜缓缓开口。
“这江家怎么说也是簪缨世家，是诗书之家，既然与兰姐儿定亲在前，还耗了她三年，就必须得娶她。至于齐王府郡主，”老夫人抿了抿唇，“我们至多能答应做个平妻。”
林霜：“……”
我还以为你能出什么大招，就这？还不如请人到江家门前大闹了。
“平妻？”应兰抬起泪眼摇头道：“我怎么能做平妻呢？”
你以为你想要就能有？
林霜轻咳了声，“婆母，媳妇觉得这平妻之事行不通，咱们府上就算同意，齐王郡主也定的不肯的。”
“更何况，他江家何德何能能同时攀上我们两家。”
“弟妹说的有理，他江家也配。”姜氏点头。
林霜接着道：“更何况，江家现在铁了心要攀附郡主甩掉兰儿，齐王府能给他的咱们府上可给不了，您去这一趟极有可能会无功而返。”其实她更想说是自取其辱。
“那到底该怎么办？”老夫人叹了口气。
应兰又在一边泪如雨下。
姜氏心疼地半抱住她。
正此时，应淮跨门而入，说江家公子江牧亲自登门了。
应兰登时身子僵住，紧接着又埋到姜氏的肩膀上痛哭。
姜氏抬手安抚她，“娘去说，娘亲自去和他分说分说！看他哪儿来的脸还敢再来！”
应淮拉住姜氏，“娘，您别冲动。我知道您爱妹妹心切，可若把事情闹大闹僵，与妹妹无益。”
“那你说怎么办？你去？”姜氏眼眶发红。
应淮抿紧唇，也拿不定主意。
现在的情况是若两家撕破脸皮，江牧被捅出守孝期间背信弃义，江家脸面没了，可应兰同样会被退亲，更甚至江家气急败坏泼脏水上身，那她下半辈子就完了。
眼见所有人都焦头烂额、一言不发，林霜忍不住想翻白眼。
觉得自己穿过来就是给应家当顶梁柱的，这整个侯府没她早晚得塌。
她站起身，将应兰拉到自己身前，抽出帕子替她擦了擦脸，“兰姐儿，婶婶问你话，你可得认认真真想一想再回答。”
应兰表情愣愣。
“就现在，此时此刻，你是想要继续嫁入江家与他江牧做妻？还是想要和江家一拍两散，从此男婚女嫁各自相安？”
应兰眸光闪动，眼底尽是激烈挣扎。
“怎么能一拍两散？一拍两散我们应家的脸面搁哪儿？兰姐儿日后怎么办？谁还愿意娶她？”姜氏摇头，“绝不能退亲！不能退！”
“嫂嫂，兰姐儿虽过适婚的年纪，但她品貌不俗，怎么会嫁不出去？”
“她能嫁给谁？贩夫走卒？穷苦书生吗？她一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怎么受得了？那还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一辈子不嫁的好！”
林霜不再反驳。
两个时代的思想不同，谁也无法、也不该强逼对方认同。
她看着应兰，要她给个准话。
应兰抿紧唇，垂下眼眸思索良久才开口，“我要嫁。”
林霜有些失望，“你确定？这江牧既然能在这个时候退亲，完全不顾及你的，说明对你并不在意！更何况他能做出见异思迁攀龙附凤的事，说明人品也堪忧，你若嫁过去，后面的日子……”
“还有江家，也同意他这般做，他这一大家子很明显都不是善茬。”
“我知道，可若我被退亲，那我这辈子就毁了，嫁过去，至少我还能有个家。”应兰声音嘶哑的厉害。
那是有个家吗？那是有个狼窝虎穴在等着你！
“你想清楚了？”
应兰点头，眼里的泪跟着往下掉。
得！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无权干涉他人的命运。
这个时代女子不易，唾沫星子能杀人，应兰这种“土生土长”又性子懦弱的人承受不起。
她松开应兰的手，“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应兰僵了瞬，最后狠狠点了下头，“我不后悔。”
“既然如此，那嫂嫂，我同你一起回府。”林霜看向姜氏。
一进大房院落，林霜远远便瞧见位身形瘦削的俊秀男子坐在堂下饮茶，身后站着位老者，应该是江府的管家。
见她们进来，江牧慌忙站起身行礼。
姜氏对他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堂上几榻坐下，端起丫鬟递上来的茶轻轻吹着气。
林霜跟着坐到他对面。
眼见两人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江牧忐忑着开口，“伯母，此番小侄前来是为了退亲之事——”
到底是心里有鬼又实在没理，他声音低如蚊呐。
“啪”地一声，姜氏将茶盏放下。
江牧脸色微微胀红，硬着头皮接着道：“之前有人看见应兰去了象姑馆，还是在我父亲守丧期间，我江家自来重孝，我也看中——”
林霜冷笑一声打断他，“不知江公子说的有人是何人？就这么空口白凭、三言两语中伤我应家女儿清誉，这个人我倒想瞧瞧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