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下以后,何皎皎沿着反方向朝她刚才看到那女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跑了一小段乡间公路后,她就沿着旁边一条小岔路跑去……
但是,由于这里的稻田是成片成片的,一望无际的,她置身其中时,朝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刚才那个穿白衣服女人的身影!
她不相信自己刚才看错了,一种强烈的直觉引领着她不断在麦田间的小路里穿梭奔跑,哪怕裸露的手臂被水稻叶划伤,她也毫不在乎……
气喘吁吁的跑了半天,她都已经有点迷糊了,不知道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在稻田的哪片区域了,一遍遍的四周张望,还是没有看到人影……
她这两天一直在车里,本来就没有休息好,这么狂奔着跑了十几分钟后,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头晕眼花,不得不站在原地休息会儿……
一边休息喘气的同时,她有些发神的看着远方的另一片梯田,还有那小桥流水的山野风光,脑子里不由得浮现起几年前的一些场景~
思绪越来越飘渺…
她终于还是相信了,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只是幻觉而已,只是她潜意识里对某个人的思念和愧疚,形成的一种幻觉……
就这么愣神了十几分钟后,她不由得转身来……
谁料,当她刚转身来时,忽然发现那抹白色的女人身影又出现在了眼前,在几十米开外!
只见那个女人正在低头专注的进行着画板上的创作,那低头时的眉眼,熟悉的令她一阵心惊肉跳!
何皎皎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瞪着对方,因为这个距离还是有点远,她一边盯着对方的同时,一边下意识的朝对方走去——
为了不再次错过,为了尽快确认她的身份,何皎皎没有再绕田间小路,直接沿着直线距离,踩进稻田的水里,迅速的拨开茂密的稻子,不顾一切的对方走去!
等她走到一半时,那个绘画的女人也偶然抬起了头,朝她这边观察了半晌,目光似乎也在找寻着什么……
终于,何皎皎踩着稻田里的淤泥,在半截裤管都被打湿,身上和头发上都沾满了些枯黄的稻草叶和稻穗时,她也来到了那个女人的旁边!
女人抬头跟她四目相对的瞬间,表情从微笑到笑容微僵,然后整个人都僵住,呆呆的跟她对视,“………”
何皎皎在彻底看清了这张脸以后,激动的双手都有些发颤,张大嘴巴,好半天喊不出声来,脑子就跟短路似的,一个原本很熟悉的名字,此刻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怎么叫她……
反而是对方先认出了她,“你是何……何皎皎?”
“我是!”何皎皎终于恢复了神智似的,一步步走近她的身前,呼吸略显急促的,直勾勾的盯着她,“你是……汪………汪……”
她脑子里对她这张脸的记忆是很深的,但这一刻重逢,或许是太过虚幻,她是死活都想不起她的名字!
“汪竹君。”对方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时间已经过去快三年了,汪竹君以为面前的女人对她的记忆早就模糊,她明明心头也很震惊,很不可思议,但表面却很平静的跟她打着招呼,“你好,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何皎皎一时间有些语塞。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再次仔仔细细的把面前的女人打量了一番,直到确定这个女人是活生生存在她眼前的,是她印象里的里那张脸,她才稳住了心神……
面前的汪竹君,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在后面扎了一个松散的马尾,身着一袭白色的麻布长裙,身材跟几年前一样纤细匀称;
不仅是身材没变化,她的脸变化也不太大。
脸上不施粉黛,面颊多了那么一点岁月风霜的痕迹,没有以前豪门贵妇的那份精致感了,但是显得更加的健康生动,没有一丝老态。
现在的她,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从头到脚没有任何昂贵的首饰,但她骨子里那份文艺的,恬淡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优雅气质,还是跟原来没什么区别……
以至于,几年不见,何皎皎刚在车里仅凭着一个模糊的侧脸就认出了她!
“真的是你吗?汪竹君?”
何皎皎再次激动的确认,“我居然在这里偶遇了你?你……你真的是汪竹君?”
“嗯。”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你到底去了哪里?”她迫不及待的问。
“去了很多很多地方,”
汪竹君微微一笑,看她的眼神同样掩饰不住的激动,“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你居然,还记得我这个人……都过去三年了吧?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刚刚看到你第一眼,我都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你!”
何皎皎心里简直是五味杂陈,她直白的叫到,“你这个傻女人!你好傻好轴啊!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飘荡了这么久都不回家?!”
“我找你找的要死,几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太厉害了,藏得这么深!心也是真的狠!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听到何皎皎这么激动的,连珠带炮的控诉,汪竹君有些愣住,“……你找我?”
“对啊!我也找了你好久,还去过国外一些地方找你!还在国内的好多寺庙找过你,看你是不是出家当尼姑了?你不知道,我这几年做梦都好几次梦到你……有时梦到你回家了,有时梦到你出事了,有时梦到你从没离家开过……”
“你是不知道,你刚出走的那半年,我都在断断续续的失眠,这几年睡眠质量也差了好多,人也明显老了………你可倒好,在外漂泊几年,还越活越年轻了!”
汪竹君听了她这番诉说,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一直以为,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除了老夏和儿子记得她,除了继女陆漫漫记得她,除了孙乐盈还记得恨她……其他外人应该早就忘记她了!
特别是何皎皎这样的外人,估计早就对她没什么印象了!
毕竟,几年前她们俩只有过两面之缘,根本就是‘陌生人’。
所以她认出何皎皎时都没有行踪被人发现的惊慌。
此刻听到何皎皎说出的这些话,她心里是惊讶的,不可置信的,“你……你真的也找过我这么久吗?我……完全不知情,对不起,非常感谢你的关心!”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何皎皎激动的无以复加,主动伸手去拥抱了她,“那年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在医院里口不择言,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也不会气得离家出走,一走就走了一千多天,到处飘荡,搞得有家不能回……是我对不起你!”
汪竹君被她这个的拥抱,这些热烈的言语搞得心神恍惚,眼眶也有些湿润了,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谢谢……谢谢你……还记得我……你原谅我了是吗?”
“原谅?”何皎皎放开她,奇怪的问到,“原谅什么啊?”
“就是,我和老夏这段不光彩的感情,我给沈醉留下的不光彩的身世……”
“你神经病啊!”
何皎皎真性情的骂到,“咱们好几年没见了,你不问我过得好不好?你就提你的私人感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跟100个男人谈恋爱生孩子,都跟我没有关系!”
“我管不了你是谁的老婆,谁的妈,我只记得你是大画家汪竹君,艺名汪寒枝,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的老仙女!如果非得提到原谅两个字,也应该是我正儿八经问你一句——三年了,汪女士,你原谅我了吗?”
“………”汪竹君再次被她这份热烈的表达震住了,她的眼眶充满了热泪,“好,皎皎,你不再恨我,不再嫌弃我做过的错事,我……真的很感动……”
“那就走吧,”何皎皎正式要求到,“我们现在就回家!当初是我把你气走的,今天我必须亲自把你接回去!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