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棋手大人为所有通过筛选的完美灵魂所准备的最终归宿。”
“一个没有战争，饥饿，悲伤，痛苦与死亡的……永恒文明。”
“我们将舍弃无意义的肉体，抛弃导致毁灭的情感与自由意志，将灵魂数据化，融入这伟大的矩阵！”
“这才是我们真正的计划，”
“灵魂飞升！”
黑主教的声音如神明福音，神圣而诱惑。
“想想吧，叶玄。”
“一个永恒和平，永恒秩序，永恒存在的完美世界。”
“在那里，你的创造力将无限施展。你与我们，将成为这新文明的共同意志，成为真正的……神！”
这番话语，这幅蓝图，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个永恒和平的完美世界……这诱惑太大。
就连李青莲这般逍遥自在的剑仙，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一个没有纷争，只有永恒“大道”的世界，或许真是求道者最终的归宿？
江清浅更是身形微颤。没有悲伤，没有痛苦的世界，不正是她毕生追寻的理想？
黑主教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的动摇，嘴角弧度越发玩味。
“看吧，叶玄。”
“连你的同伴，都已理解这份伟大。”
“你，还在犹豫什么？”
“放下那可笑的，属于凡人的情感与羁绊。”
“与我们一同……拥抱永恒飞升！”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叶玄会因这宏大蓝图产生一丝动摇时，
他却再一次笑了。
“呵呵……”
“很美的一个梦。”
叶玄望向自信满满的黑主教，摇了摇头。
“但你好像，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黑主教皱眉。
“那就是……”
叶玄缓缓抬头，眼中所有冷静与思索褪尽，只剩属于人的情感。
那情感，叫活着。
“一个没有悲伤的世界，同样也没有喜悦。”
“一个没有冲突的世界，同样也没有激情。”
“一个没有痛苦，愤怒，爱恨，没有任何不完美的世界……”
他停顿片刻，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他妈的，还算是活着吗？”
“你所谓的灵魂飞升，所谓的完美文明，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座设计精美，华丽却冰冷至极的……”
“永恒牢笼！”
“你口中的神，不过是一群失去自我，失去所有乐趣，只能在永恒虚无里无意义运算的……可怜虫！”
这番话如惊雷劈入李青莲与江清浅心中。
他们浑身一震，眼中迷茫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彻悟般的清明。
是啊。
一个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爱恨情仇的世界，就算永恒，又有什么意义？
那与一块冰冷的石头何异？
“所以……”
叶玄看向第一次脸色难看的黑主教，嘴角扬起张扬而决绝的弧度。
“省省你那套自以为是的救世理论吧。”
“我和我的同伴，宁愿在充满痛苦与悲伤的现实里活一场！”
“也绝不在你们那个狗屁的的冰冷天堂里当一辈子行尸走肉！”
“那是牢笼！”
“牢笼？”
黑主教脸上的优雅笑容第一次彻底消失了。
数据迷雾在他模糊的面容上剧烈翻滚，映出内心极不平静。
“愚蠢的凡人。”
他的声音不再磁性蛊惑，只剩下伪装撕破后的冰冷，和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
“你们永远无法理解棋手大人的伟大。就像蜷缩山洞的原始人，看不见星辰宇宙的宏伟。”
“情感，自由，羁绊……不过是阻止你们走向更高维度的枷锁。”
“既然你们拒绝飞升，拒绝进化……”
他缓缓抬手，迷雾下的双眼泛起幽蓝光芒。
“那我只好亲手打碎你们的枷锁，将这可悲而自由的灵魂，从这具充满BUG的肉体牢笼中，”
“，解放出来。”
话音落下瞬间，战斗爆发。
但不是刀剑或魔法。
“小心！他的精神力！”叶玄的警告在众人脑海响起。
但太迟了。
黑主教是LV.80的SSS级【心灵诡术师】，他最擅长的不是操控能量，而是玩弄人心。
“领域展开。”他轻吟如诵死诗。
“心象炼狱。”
嗡，
整个【数据监狱】应声扭曲，崩塌，化作虚无。
冰蓝数据流，服务器巨塔，亿万囚魂，一切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纯粹绝望与痛苦构筑的精神世界。
……
李青莲猛地睁眼。
他不再身处冰冷的数据监狱，而是回到了最思念的地方，蜀山，归宗剑坪。
但眼前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仙山笼罩在魔火之中，同门师兄弟浑身是血，倒在血泊里，再无生机。
他最敬重的师尊，被一柄魔剑贯穿胸膛，钉在护山石碑上。
“不……不！！！”
李青莲嘶吼着想冲上前，双腿却沉重如铅，动弹不得。
“为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回来……”
一个怨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猛地回头，看见本已死去的师兄弟们如提线木偶，摇晃着从血泊中站起。
他们空洞的眼眶流着血泪，死死盯住他。
“你为追求逍遥，抛弃宗门……”
“你为参加圣杯战争，见死不救……”
“李青莲……你这个叛徒！！！”
万千怨恨如利剑刺入他的道心。
“不…我没有…我没有！”
他抱头嘶吼，坚如磐石的剑心，寸寸碎裂。
……
萧尘发现自己站在冰冷的血色雪夜。
无数黑衣追杀者如饿狼从四面涌来。
而他最信任的人，正将一柄淬毒匕首，刺入他的后心。
“为什么……”他艰难开口，生命随背叛之痛迅速流逝。
“因为你太碍事了啊。”
那人笑得依旧温暖，眼中却只有杀意。
这是萧尘内心最深的噩梦，是他变得沉默，不再信任任何人的根源。
……
江清浅的炼狱，是一座堆满垂死之人的临时医院。
“救救我……”
“医师，我好痛……”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无数双手从四面八方向她伸来。
她试图施展治疗术，圣洁的生命力却如冰雪消融，毫无作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生命在她面前痛苦逝去。
这位以救死扶伤为天职的治疗者，成了最无力，最无能的旁观者。
……
心魔。
黑主教将所有人拖进了各自内心最深的恐惧之中。
在这精神炼狱里，每一次绝望都在飞速消耗他们的精神力。
一旦耗尽，灵魂就会被心魔吞噬，成为数据监狱中又一个永恒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