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天气回暖,春雷始鸣,惊醒蛰伏于地下冬眠的虫子,是为惊蛰日。
这日天气晴好,栽种于温泉旁边的桃树开出零星的花朵。
粉粉嫩嫩的,让人爱不释手。
午时将至,山庄外面响起达达的马蹄声,有客自远方来。
客人为蔡琼英的闺中密友,正二品参知政事王行之女,正三品翰林学士曹远安之妻,王璟琇大娘子。
王大娘子跟蔡琼英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今年三十岁。因家婆去世,回老家守孝三年,昨日刚回京城。
回来听说蔡琼英病了,火急火燎前来探病。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她的长女,刚满十二岁的曹灿灿。
王璟琇长着一张圆脸和一对圆眼睛,穿着琥珀色湖绸衣裳,上面绣着同色的云纹,头上只插了一支通体莹白的长簪子,朴素低调,和蔼可亲。
曹灿灿的长相跟母亲几乎一样,穿着藕荷色衣裳,身上饰物除了头上一对振翅欲飞的累丝银蝴蝶,和耳朵上一对黄黑色猫眼石耳挡,再无其他。跟母亲一样打扮低调,气质却大不相同,有一种不谙世事的娇憨甜美。
蔡琼英迎到垂花门上,见面就给王璟琇背后一巴掌:“哪有像你这么办事的,半刻钟之前才通知要上门,半刻钟之后人就到了,不给人准备的时间。更来不及通知傲姐儿来陪灿灿,像什么样子。”
王璟琇不在意这些,仔细打量蔡琼英,见她只是虚弱,精神倒还好,心放下一半,佯怒道:
“你个死没良心的,三年不见,人家怪想你,回来赶紧来看你,你就不想人家?”
“啧,花言巧语。”蔡琼英挽起王璟琇的胳膊,嘴里还在嫌弃:“还是小时候哄人的那一套,一点没长进。”
王璟琇冷哼:“杀鸡焉用牛刀,哄你用小时候那套足够了。高端些的,怕你听不懂……”
两个多年挚友亲亲热热斗嘴,从垂花门斗到蔡琼英住的小正院。进入中堂,面对面坐着继续斗,大有大战三百个回合的架势。
曹灿灿被遗忘,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出门到后山看桃花。
满京城就这里开了几朵,她得先睹为快。
丁如真妈妈出来点了几个人,叫她们跟着伺候。
清音在被点之列。
她不是很高兴,因为屋子里,颂梅正在点茶。
颂梅的点茶技艺高超,经过炙茶,碎茶,碾茶,罗茶,入盏,注汤,击拂,置托八个娴熟漂亮的步骤,最后幻化出花草虫鱼等美丽的花色图纹,深受众人喜爱。
清音想练得跟颂梅一样好,不放过任何一个学习的机会,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被丁妈妈打断,清音暗暗咬了咬牙,出门伺候客人。
只是到底心不甘情不愿,一直坠在队伍最后。
清音低头走路,走到桃花林边缘时,忽然被路旁一个亮晶晶的东西灼了眼。
她蹲下一看,看见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猫眼石,正是曹小女郎耳朵上戴着的耳挡。
估计是被张牙舞爪的树枝刮下来的,谁都不曾注意到。
清音蹲身捡起来,想还回去时又犹豫了。
把猫眼石紧紧捏在手里,装作要方便的样子,躲进一个隐蔽的地方。
然后趁人不注意,一溜烟跑到茶水房后面。找准机会,伸手从后窗把猫眼石塞进喜玥的小箱子里。
再神不知鬼不觉回到桃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