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房气氛古怪,众人沉默为花影收尸,抬到后山挖坑埋下。
死人在家过除夕不吉利。
更何况她是犯了错的下人,必须早早送出去。
鹊华不管那么多,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找到枝庭,拉起她急切道:“走,我们到杂物房去,告诉喜玥这个好消息。”
枝庭早有此意,只是爹娘都出去帮忙了,最小的弟弟睡得有些不安稳,她刚哄好。
枝庭点头,两个小姐妹旋风一般刮出去。
半路遇到三郎君张流辉和他的书童江城子,也在朝杂物房的方向跑。
主仆二人都穿着单薄的中衣,外面罩一件连帽披风。露出的脸上有乱发飞舞,一看就是刚从床上起来,随意抓了件衣裳出门的。
鹊华控制不住暴脾气,扬声嘲讽道:“三郎君来得正是时候,喜玥会感激不尽。”
枝庭想不到鹊华如此大胆,居然敢当面冲撞主子,吓得脑中嗡嗡,停住脚步无法动弹。
“放肆。”江城子不允许任何人攻击他的主子,怒喝道:“还不跪下磕头谢罪。”
“算了。”
张流辉拉住江城子,走到鹊华面前,诚恳道:“你说得对,我来迟了。我是个笨蛋,不知道喜玥的爹娘蒙冤。”
所以没想过替他们申冤,只想过后求母亲留下喜玥。
鹊华不想搭理笨蛋,翻了个大白眼儿,一把拽起枝庭,继续往前跑。
张流辉看着她们的背影,脚下一拐,拐向正院。
鹊华和枝庭到达杂物房的时候,喜玥一家已经被放出来了。
一家三口趴在三个担架上,正由六个仆役抬着,晃晃悠悠往外走。
她俩扑到最小的担架旁,去看喜玥。
喜玥痛得几乎一夜未睡,看见两个小姐妹,只勉强笑了笑,就开始簌簌掉泪。
“喜玥你很痛吗?”
鹊华在心里把花影连同她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慌慌张张从荷包里掏出一颗芝麻糖来,喂进喜玥嘴里:“吃颗糖吧,嘴里甜甜的,就不那么痛了。”
枝庭则像平时在家带弟弟一般,轻轻拍着喜玥的肩膀,哄道:“喜玥我知道你很痛,忍着点啊,咱们马上到家了。我带了伤药,到家给你抹上,很快就好了。”
喜玥嘴里含着香甜的糖果,耳朵里听着温柔的细语,渐渐平息下来。
到达下人房,张流辉请的两个大夫已经侯着了,立即给一家三口看诊,上药。
随后,绿珠和紫珠送来三碗热汤面,每碗面里卧着两个煎得焦黄的荷包蛋,一家三口吃完,沉沉睡去。
鹊华和枝庭在旁边轮流守着。
不多时,大娘子赏赐了一盒宫中秘制跌打损伤药膏,两盒御膳房制作的窝丝糖,十斤棉花,两匹细布,十两银子。
张流辉赏赐了一只三寸长的白玉马,一盒子爆竹,以及一个瓷器做的不倒翁。
一家人受到主子的亲自关照,好吃好喝养着,太夫时时看着,渐渐恢复过来。
正月十五,一家人能下地行走,颂梅和红珠结为干亲家,认喜玥为干闺女。
喜玥一家遭受一场无妄之灾,被打得皮开肉绽。但收获也不少,似乎很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