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吴师傅家,老张心里很不舒服,寻思来的时候啥也没卖,走的时候也没扔钱,不是那么回事。
吴师傅不要钱,老张心里过意不去,他对箱货司机说:“大哥,不要钱,咱也得买点东西,不能让吴师傅白忙活。”
箱货司机道:“没事啊,自家亲戚,人家有人家的规矩,咱们听话就行了。”
“没这么办事的呀。”
“哎呀,没事,你别寻思了,回家歇一歇,接着干活。”
“哎,这事弄得,哥,我得好好谢谢你。”
箱货司机话锋一转道:“倒是不用谢我,以后那条道,你最好别走了,现在去哪的活都有,你别跑那条线了。”
“哎,谁能想到遇见这事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我知道那发生啥了。”
“发生啥事了?”
“很多年前,有个货车司机在那上吊了,就挂在路边的树上了,谁也不知道因为啥死的,从那以后,那段路,一直不太平。”
老张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更的是感激,他想带着箱货司机去吃个饭。
箱货司机却下了逐客令,说有了这个纹身,以后遇见什么事都不用怕了,赶紧回家吧,咱家接触多了,对谁都不好。
老张没法反驳箱货司机提出的理由,二人在国道边分别,老张返回锦州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说来也奇怪,自从有了关公纹身后,老张的后背不痒了,运气也变好了,反正是没在遇见什么倒霉事。
老张讲述完自己的故事,一旁的孟哥急忙问:“张哥,我也是这种情况,我车在那都找不到了。”
“我知道个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那太好了,你知道吴师傅家在哪吗,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也去吴师傅那纹个关公。”
“知道也没用了,有一年过年,我寻思买点东西去看看吴师傅,到地方才知道,人没了。”
“啊?那你还认识别的师傅吗?”
“先找到车再说吧。”
再次提到车,孟哥起了一身冷汗,他终于反应过来还有孟小姐呢。
于是孟哥找老张借了电话,打给了家里的媳妇。
家里媳妇骂骂咧咧一通,说你去哪了,电话一直打不通。
孟哥只能用电话丢了来搪塞,试探问家里的情况。
媳妇也没说啥,让孟哥先回家。
从媳妇的语气中,孟哥分析出孟小姐应该是没去家里闹。
孟哥还想给孟小姐打个电话,奈何他没记住孟小姐的电话。
另一方面,张哥开车离开了国道,转进了路边的土路,开了几公里后,路边的还真停了一辆货车。
借着车灯的光亮,孟哥只看一眼,便确认是自己的货车,他急忙下车,爬上了自己的货车,翻出来电话直接打给了孟小姐。
孟小姐那边态度也缓和下来了,说自己不闹了,孩子也不要了,只想要孟哥陪着她,自己真的好爱孟哥什么的。
孟哥好好安抚了一下孟小姐。
等挂断电话的时候,才发现老张早就开车走了。
孟哥发动了货车,车子竟然一点毛病都没有,他把车子开上国道,找了一圈老张,也没看到人,于是孟哥开着车,回到了北京。
讲到这的时候,孟哥还没说完,马师傅直接打断道:“行了,爷们,歇会,一会再说,我怕你一口气喘不上来。”
孟哥喝了一口水,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马师傅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指着桌子上的黄色玩偶道:“咋地,家里还供着一个外国的黄皮子啊。”
“师父,那是皮卡丘。”
马师傅给了我一巴掌道:“我他妈知道,用你多嘴。”
温玲也笑了,搭话道:“这个玩偶,还是孟哥送的呢,我几次搬家,都一直带着。”
马师傅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头道:“行了,你们歇会,我们爷俩出去抽根烟。”
温玲道:“在屋里抽呗,没事。”
“我怕给你孟哥呛死啊,许多,走,出去。”
来到院子,马师傅看着我,皱眉道:“你听明白了吗?”
“差不多了,有司机吊死在了那段路,然后就闹鬼了。”
“去你妈的,那个王八操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啊?啥意思啊?”
“你他妈可真笨,他说的事,全都是漏洞,你听不出来?”
“我听着挺乐呵的呀。”
马师傅踹了我一脚道:“他妈的,让你听故事呢呀,哎不对呀,你小子不就爱听裤裆里那点事嘛,这故事你也爱听呀?”
“爱不爱听另说,我没觉得哪里不对呀。”
“那就是有人在那上吊,闹鬼了呗。”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
马师傅毫不犹豫地脱下了鞋,老小子动作极快,可谓是迅雷不及掩耳。
迅雷都躲不过,更何况肉体凡胎的许某人。
没等我反应,马师傅四十几号的大鞋底子已经印在了我的脖子上。
马师傅骂道:“你用点脑子,老兵,参加越战,上过战场,杀过人,这些条件叠加在一个人身上,你觉得这个人会中邪吗?”
我懵了。
仔细想想,确实不应该,以老张的经历来说,那是百毒不侵之体,别说孤魂野鬼了,就是阎王爷,见到老张也得绕着走。
此时,我也反应过来了,老张怎么可能会中邪呢?
马师傅继续道:“还有,孟哥说老张是过年期间参加婚宴,知道了铁刹山那个地方,然后去得铁刹山,遇到的箱货司机,对吧。”
“对呀。”
“有什么问题?”
“没毛病啊。”
马师傅又给了我一巴掌道:“你小子在正月喝过喜酒吗?”
我又懵了。
马师傅咬牙道:“你他妈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在北方,尤其是东北的农村,哪有正月办婚礼的,民间传统说正不娶,腊不订,正月结婚,腊月不订婚。”
“啊?为啥?”
“正月太岁抬头红,婚嫁会冲犯月神,还有一种说法,说是正月期间,死去亲人的亡灵会返回阳间探亲,当然,这都是老话了,你不用信,你以后要是结婚,咱就选正月。”
“你刚说了是正月十太岁头,我可不在正月结婚。”
“你好像大傻逼,正月结婚,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你能多收多少礼金,犯啥太岁哪有多收礼钱重要。”
我伸手给马师傅点赞,这老小子的脑回路了,真不一般。
马师傅点破了孟哥故事中的漏洞,我顿时起了一肚子火。
这他妈不是把我当成傻儿子了嘛。
刚想冲进屋里和孟哥对峙。
马师傅一把薅住我道:“你干啥去。”
“骂那老小子去。”
“你着啥急,这老小子心眼子多,咱们得循序渐进,他活不活不重要,温玲帮了你,咱把温玲身上的事整明白就行。”
“怎么整。”
“那小子说话半真半假,有一部分应该是真的,咱们多听听,你别光盯着破绽,注意分析故事中的关键点,温玲帮了你,你得帮她。”
“不是咱们帮吗?师父,我真不知道咋办。”
马师傅瞪了我一眼道:“你想想办法。”
“我能有啥办法,我身上就一个神器,此神器七寸有余,让它长,它变长,让它短,它变短,可粗可细,随叫随到,十分听话。”
“你说啥呢?”
“说大禹治水留下的神器,定海神针。”
说完,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木棍,这根棍子不长不短,是我捡来防身用的,寻思万一卖我手机那小子来找我麻烦,我还能手攥木棍戳他几下。
马师傅一把打掉我的木棍,怒声道:“我他妈寻思你是牛子精灵转世呢,老子都快许愿了。”
“哈哈,开个玩笑,看你一直板着脸,走,咱回去吧。”
“不是我板着脸,是这件事凶险,许多啊,我琢磨了一下,姓孟的可能吸了点啥。”
“你不会说毒品吧。”
“应该是,可能是冰一类的东西。”
我摇头道:“不能吧,他家里条件那么好。”
“妈的,家境不好能接触那玩意吗,像你似的,擦屁股的卫生纸叠五六回,能他妈买得起?”
“不是,你咋想到那东西了?我觉得姓孟的不会。”
“那东西,全是花样,就算姓孟的不想碰,周围的坏逼也诱惑他。”
“啥意思?”
“货车司机嘛,难免开夜车,货站停车场里,有人卖提神糖,提神糖里面,加那东西了,渐渐让人上瘾。”
我没听明白,好奇问:“提神糖,那也卖不了多少钱啊。”
“虎瘪犊子,我开始卖五块钱一包,等你上瘾了,我卖一千一包,你也得买,我看那小子的状态,多半是吸多了,一会他说啥,你听啥,自己心里琢磨就行,别打断。”
“行。”
马师傅突然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盯着我道:“许多,你这辈子,赌、毒,这两样,千万不能碰。”
“放心,马师傅,我不碰。”
“你发誓。”
我举起手道:“苍天在上,我许多这辈子不碰黄、赌、毒,如有违反,就让我祖师爷...”
没等我说完,马师傅突然把我手按下来了,怒声道:“你他妈发誓,别把我带上,你小子是不是不识数,我说赌、毒,两样,你他妈说三样,咋还给自己加码呢。”
“行,那我重新来。”
“你发誓别带上我,说你自己遭雷劈就行。”
我给马师傅竖了个大拇哥,随即发誓,马师傅很满意。
“师父,我听说吸那玩意,人容易产生幻觉,姓孟的会不会是幻觉,或者人格分裂呢。”
“不可能,我看了,那小子心机很重,这是想把咱们都拉下水。”
“那他说去锦州的事,是真的吗?”
马师傅长叹一口气道:“我觉得是真的,木匠用辟邪材料纹关公的手段,没几个人知道,世间也没这方面的传说。”
“真有这么回事吗?”
“有,是有手段木匠最后的保命方法,如果木匠给人下得法阵被人破了,给后背上纹个关公是最后的手段,重点是纹身的材料。”
“是啥?”
“我他妈哪知道,我又不是木匠,隔行如隔山,这件事,我也是只听说过,姓孟的说的老张,更有可能是他自己去锦州找人纹了关公,他的故事真假参半,是想让咱们帮他,又不肯说实话,张冠李戴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他心机很深,小心着了他的道。”
“行,我知道了。”
“一会进去,你找个机会,看看这老小子后背没有没关公纹身。”
我点了点头,准备进屋。
马师傅又拉着我道:“你着啥急呢,还有个事,我想提醒你,不要被其他人影响你对一个城市的判断,一个城市好不好,自己过去生活一段时间,自己有个评判,姓孟的说锦州不好,你不要信以为真,有机会自己过去体会。”
我点头道:“知道了,师父,你去过锦州吗?”
“去过。”
“咋样?”
“确实不咋样。”
看着马师傅,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马师傅找补道:“那城市人很好,缺点是岗位少,工资低,其他的都很好,人也朴实善良,你也别听我的,以后你自己去一趟,自己体会。”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很听马师傅的话,因为我真去锦州体验了,虽然是体验一把一利索的爱情,但也算是体验到了风土人情。
说到这,我很感谢姓马的人,一个是马师傅,给我指点,另一个是马爸爸,给我铺路。
因为我在那边碰到贩卖爱情的姑娘,很多都是花呗还不上了,若不是马爸爸铺路,以许某人的姿色来说,那是蹦起来都舔不到人家的毛。
当然,也感谢马师傅让我发誓只带了赌、毒二样。
返回房间内,孟哥一副满肚子要说的表情。
见马师傅进来,孟哥直接道:“我回北京后,后背也发痒,找了不少人给我看看,和尚、道士、出马仙,我都找了,都没用,我找不到吴师傅,我自己找个刺青店,纹了个关公。”
说罢,孟哥直接脱掉了上衣,只是脱衣服的过程,十分痛苦,仿佛上身的每个关节都在疼。
没等我看清孟哥后背上的纹身,马师傅一把将我拉了过去,同时把我的头按了下来。
“别动。”
“干啥啊,师父。”
“他身上纹的是邪物,谁看谁出事。”
我低着头,看不到孟哥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出来,屋子里有一股强烈的杀气。
同时,一股电流在我身上乱窜,心里全都是后怕,姓孟的用尽心机编造故事,就是想让我们看他后背上的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