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量清回三合门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入夜了,众人七手八脚把她抬到了白先生家,周门长也在白先生家等候着。
“爸!”周璟纶一进门就看到父亲,略微有些惊讶。
而周门长只是冲他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又关切地跟着担架上的元量清进了屋里。
将元量清安置在屋里后,那六个人就散了,只留下了周门长和周璟纶在房里。
“白先生。”周璟纶恭恭敬敬地向白先生施了一礼。
白先生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急着上前去瞧元量清的情况。
周门长和周璟纶在一旁仔细观察着白先生的表情,就见她眉目一会儿紧皱,一会儿舒展。
两人心里着急,但又不好在白先生探看的时候去问她,只能默默等着。
“情况还可以,皮表还有些毒素,但周身各个系统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就留在这里我这里静养吧。”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周门长听完后问道。
“那就说不准了,如果她醒过来,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白先生说着把目光移到了周璟纶的身上,上下打量着说:“你和她去的一个地方吧,虽然你对一些基本的毒素有抵抗力,但这次可是剧毒,你怎么什么事都没有。而且,你好像和以前不同了,你和她在陂昏坎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先生果然厉害,周璟纶也很信任他,就也没多隐瞒,把他所知道的整件事的全部信息,都同白先生和父亲讲述了一遍。
话音刚落,忽皓就从他的背后冒了出来。
周门长和白先生纷纷向后倒退了两步,即便根据周璟纶所说的内容,知道它曾是三合门的长老,但也都对它有些忌惮。
“别怕,我只是来肯定小公子所说非虚,顺带着来和你们打个招呼,虽然你们一位是现在的门长,一位是现在德高望重的长老,但你们也得尊称我一声老祖宗。”忽皓说完又缩了回去。
“老前辈,方才是晚辈多有怠慢了。”
周门长毕竟是一门之首,见刚才的举动多有不妥,连忙施礼道歉。
言罢,空中传来悠悠一声轻笑。
“无妨,只是我要提醒你们一句,你们要做好,元量清就是原神主的最坏打算。”
在场三人闻言皆是一震,还没等三人想要细问时,又听忽皓说:“如果元量清的潜在灵魂身份就是原神主,你们会作何打算?”
“这……”
这可把周门长和白先生给问住了,支吾间陷入沉思。
这种场景轮不到周璟纶发言,但他心里自有答案,他相信元量清一定也是受害者;无论如何,他都要站在她那一边,周璟纶是铁了心要保护好元量清。
元量清保护了自己那么多次,也该轮到自己去保护她了。
“她的灵魂里含着原神主的魂魄,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根据小公子给我提供的信息,我仔细想了想,原神使他们也许早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这次才以小公子为诱饵,引她孤身前往,为的就是让浑水的污秽,去激发到原神主的魂魄。”
忽皓说着一阵冷笑道:“只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我的存在,没想到千年前的那场鏖战后,还有我的一缕精魂留存于浑水里。”
“您是说,元量清的魂魄里有原神主的魂魄,而且听您的意思是,原神主现在是处于沉睡状态?”周门长问道。
“那是自然,如果原神主的魂魄不是沉睡状态,她还哪能是她?对了,当年原神主被击败时,可留下了什么记载?”
“有的。古书云:原神不灭之灵,唯毁其躯壳,封其魂魄于肉体凡胎,随百世流转而不生长,方能还天下安宁。”周门长回答说。
忽皓听完后顿了顿,随即大笑道:“我明白了。看来是他们将原神主的躯体焚毁,然后将其魂魄封印起来,并将它的魂魄送进了轮回之中,至于随百世流转而不生长,大概意思就是,每世的原神主降生时,因为魂魄处于沉眠状态,所以胎儿出生就是死胎,没有成长的机会,自然能得百世安宁。”
“……”
因为信息量过大,三个人听完后都没吭声,均各怀心思地沉默了。
但忽皓不在乎,悠悠地再次从周璟纶的后背钻出来,在元量清的身前左右转了转说。
“我就说她的灵魂绝对不是一个,看样子是原神主的魂魄依附上了她的灵魂,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可以对妖魔鬼怪的术式免疫了。只是……究竟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能够让这种事发生,而且我能感觉到,她本身的灵魂也很特别,不然原神主的灵魂也不会依附于她……”
忽皓绕着元量清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边嘟囔边思考着。
“这些疑惑恐怕就只能等元宁来解答了。”周门长说着,叹了口气。
“元宁?这是谁?”
“元量清的师父,在她还是襁褓婴儿时,就被元宁带回三合门收养了。”周门长回答说。
忽皓立刻激动道:“他在哪?快让他过来。”
周门长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元宁两年前不辞而别,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原来如此……”一旁一直没搭言的白先生突然喃喃自语起来,然后有些兴奋地说:“我知道虚空砂怎么用了!”
“虚空砂无色透明,犹如白莲般生于血泥之中,有趋避污秽的能力,根据忽皓前辈所分析的情况,元姑娘一旦接触极邪之物,就有可能唤醒原神主,所以我现在大概明白元宁把它交予我的意思了。”
白先生补充解释说完后,离开去取虚空砂和药杵等工具。
“没想到元宁都已经算到这步了……”周门长不禁有些感慨。
元宁啊,元宁,你究竟为什么这样做?为何要隐瞒我?这两年的不辞而别,你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周门长的眉头微皱着,想起过往种种,心中五味杂陈。
而忽皓倒是对此更加感兴趣了。
“有趣、有趣,这个元宁怕不是个已经反水的叛徒吧。”
忽皓不知元宁在三合门的地位和声望,更不知元宁与周门长之间的交情,因此口无遮拦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周门长闻言立刻上前否认说:“绝无可能!元宁绝对做出有损三合门利益的事,更不会背叛三合门,他为了三合门立下汗马功劳,包括他的徒弟也是一样,而且两人都是三合门不可多得的奇才。”
“……人是会变的,原神使他们最擅长利用人心。”忽皓顿了顿沉闷道:“也许你们交情颇深,但你身为门长,要一切为了三合门的安危考虑,不能因为个人感情而出现错误的判断。”
气氛略有些微妙,周门长也没再说什么,就等着白先生回来。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儿,白先生提着药箱子回来了,将虚空砂取出,放在瓷碗里,拿着药杵将其碾成碎块。
之后在从药箱取朱砂时,忽皓又说话了,并分出一缕异形,将周璟纶的手腕勾起来。
“这位小公子与我结为一体,血液就有了极强的驱邪避秽的功效,不妨将朱砂等原料换成他的血液,可以起到更好的效果。”
周璟纶一听说能用得着自己,立马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刀,还没等白先生答应,就在自己的手里刮了一道,将血液滴进了瓷碗里。
白先生嗔怪地看了周璟纶一眼,有些无奈地说:“竟如此急躁,若是你的血液真的有效果,我还能拦你不成?”
“抱,抱歉,白先生,我心急了。”
周璟纶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脸上有些感到发烧。
“算咯,快把伤口处理一下吧,还有你那胳膊上的口子,也应该处理了。”
白先生抬眼间,注意到他结痂的伤口应该是新患,便将处理伤口用的药物递了过去,周门长上前帮儿子处理伤口。
伤口处理妥当后,白先生也已经将混着血液的虚空砂捣成了泥水状,之后对周门长和周璟纶说:“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要在她的后背上画符篆,你们在这里多有不便。”
两人闻言立马出了屋,出门之后,周门长就让周璟纶去元量清家报平安。
白先生看他们走了之后,将元量清翻了个身,然后把她的后背露出来,接着拿出特制的毛笔,沾着虚空砂捣成的“墨汁”,在她的后背上一顿龙飞凤舞。
不大一会儿,元量清的后背上画满了符篆,之后就静待它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