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荧光映照下,四道身影正围着一小堆勉强驱散寒意的灵火低声交谈。
其中三人,服饰分别是玉衡峰和开阳峰的弟子,修为皆在观月五品左右,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与紧张。
而背对着楚怀方向,面朝灵火的那道窈窕身影,却让楚怀眉头微挑。
一袭剪裁合体的天玑峰内门弟子墨绿衣裙,勾勒出高挑而优美的曲线。
长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侧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明明灭灭,鼻梁挺直,唇线微抿,即便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也自有一股清冷孤高的气质。
正是天玑峰首席亲传弟子,仅次于林若若的天之骄女……梵溪。
此刻她似乎正在低声嘱咐那三名弟子什么,柳眉微蹙,神色清冷依旧,但眼底深处也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显然连续多日的围剿失利和人员损失,也让她感到了巨大压力。
楚怀无声地笑了笑,眼中闪过算计的神色。
真是巧了。
梵溪在天玑峰地位特殊且实力不俗,更算的上是梁秋水的心腹。
若能在这里留下她,对剩余联合队伍的士气打击,恐怕比淘汰几个普通弟子更大。
他耐心地等待着。
那三名弟子似乎得到了梵溪的指示,其中两人起身,朝着不远处的一处溪流走去,看样子是去取水或探查。
另一人则留在火堆旁,警惕地张望着。
机会稍纵即逝。
楚怀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直接从黑暗中剥离出来,速度快到在原地留下淡淡的残影。
首先目标是火堆旁那名留守的玉衡峰弟子。
那人只觉后颈微风拂过,甚至没来得及转头,一根带着奇异麻痹药力的银针已精准刺入他的昏睡穴,眼前一黑,软软倒地。
紧接着楚怀身形掠向溪边,那两名弟子刚一弯腰,便同时感到颈侧一麻。
一股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困意瞬间席卷了意识,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溅起一片水花。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个呼吸,干脆利落,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
就在楚怀解决掉第三名弟子的瞬间,一直面朝火堆的梵溪,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霍然转头。
清冷如寒星般的眸子瞬间锁定了从溪边阴影中缓缓走出的楚怀!
她脸色骤然一变,几乎是本能地玉手一翻,散发着凛冽寒气的玉箫已握在手中。
周身观月六品的灵力瞬间提聚,警惕与敌意毫不掩饰。
“楚怀!”
梵溪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冽而冰冷。
“你竟敢独自来此!”
楚怀却对她的敌意视若无睹,反而好整以暇地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似笑非笑的一步步向她走来。
“夜深露重,你一个人在这儿督促下属,真是辛苦了。”
“不如本峰主来陪陪你?”
他的步伐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梵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玉箫横在胸前。
“站住!你想做什么?那三位师弟……”
楚怀在离她只有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目光毫不避讳地在她清丽绝伦却又冷若冰霜
的脸庞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放心,只是让他们好好睡一觉,省得打扰我们叙旧。”
“早就听闻天玑峰梵溪师姐天赋卓绝,姿容绝世,今日一见,却是越来越美了。”
梵溪被他这轻佻的目光看得心头微恼,更因他那能无声无息放倒三名同门的手段而暗自心惊。
她强自镇定,冷喝道:
“楚怀,休得胡言!”
“你摇光峰如今已成众矢之的,还不束手就擒!”
楚怀低笑一声,忽然向前踏出一步。
“众矢之的?”
这一步看似寻常,却瞬间拉近了两人本就极近的距离。
梵溪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淡淡药草味的男子气息。
她心中警铃大作,玉箫下意识地就要点出。
却不料楚怀的动作更快!
他并未攻击,而是以梵溪根本来不及反应的速度穿过她玉箫的防御间隙,一把揽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往自己怀里一带!
“啊!”
梵溪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已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带得向前扑去,撞入一个坚实而温热的胸膛。
手中玉箫的寒气差点失控逸散。
她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更别提是以这种被禁锢的姿态。
清冷的俏脸上瞬间飞起两抹难以遏制的红霞,又惊又怒。
她挣扎着抬头,漂亮的眼中却是寒光四射,瞪向这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
“你……放肆!放开我!”
可当她看清楚怀近在咫尺的脸庞时……
那双眼眸中深邃的平静、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以及那完全不同于传闻中的沉稳气度,却让她挣扎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滞。
心中那股被冒犯的羞怒之下,竟奇异般地没有立刻爆发出全部灵力反抗,反而升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和茫然。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以他之前展现的诡异实力和手段,若要伤她,似乎不必如此……
楚怀低头,看着怀中这张近在咫尺、因羞愤而更添几分生动艳丽的容颜。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梵溪身体的瞬间僵硬和那份强装镇定的冰冷下,微微加速的心跳。
楚怀揽在梵溪腰肢上的手臂并未用力禁锢,却带着一种掌控感。
他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你觉得,就凭外面那些各怀鬼胎、士气低落的乌合之众,真能奈何得了我摇光峰么?”
梵溪身体又是一颤,耳根发热,偏开头想要避开那恼人的气息,却听清了他的话,心中不由一凛。
楚怀继续开口。
“梁秋水让你带队,是看重你。”
“但你也看到了,这几日下来结果如何?”
“天枢峰没了,弟子折损近半,人心涣散。”
“继续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让亲者痛……而仇者,未必快。”
他稍稍松开了一些力道,但依旧保持着将人半揽在怀里的姿势,目光灼灼地看进梵溪带着惊疑不定的清冷眸子。
“我想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有些坚持在现实面前需要重新权衡。”
“比如为自己,选一条更明智的路。”
梵溪的心,彻底乱了。
腰际传来的温热触感,耳边低语蕴含的深意,眼前男人那深不见底的眼神,以及连日来围剿失败的残酷现实……
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她固有的认知和冰冷的防线。
她本该立刻推开他,厉声斥责,甚至动手反击。
可不知为何那斥责的话堵在喉咙里,竟有些发不出声音。
握着玉箫的手,力道也在不知不觉中松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