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栀微愣，随即平静地点了下头，“嗯。”
许晚夏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提起周妄时神色格外平静，不由唏嘘：
“清栀，你现在真的变了很多。以前提起你哥的时候，你眼睛里都是光，整个人都充满了幸福和期待。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放下了。”
沈清栀垂眸，笑了笑：“是啊，我也没想到，我能有放下周妄的那一天。”
过往这些年，她和周妄相依为命。她从未想过将来有一天，她会离开周妄，她会不爱他。
以前她觉得，不喜欢周妄，一定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
可真的到了那一天她才发现，原来放弃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的。
许晚夏感慨万千，她也算是亲眼见证过他们过往的人。就连她都没有想过，沈清栀和周妄会是这种结局。
“可我看你哥似乎真的后悔了，如果他爱你，你还会给他机会吗？”
沈清栀沉默了两秒。
她看向窗外远处的云，轻声道：“谁知道呢？至少现在，我很享受眼下的生活，眼下的自由。”
许晚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继续纠结这些事情，转而跟沈清栀聊起了她最近的生活。
两人在外面逛了大半天，知道沈清栀明天就要走，许晚夏才依依不舍的跟她道别。
沈清栀没叫司机来接，打了辆车。司机问她去哪时，她犹豫了下，报了医院的地址。
司机将她送去医院。
走到病房门口，她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周妄冷淡地声音：“进来。”
沈清栀推门走进去。
周妄从电脑前抬起头，看见沈清栀的瞬间，眼神里闪过一抹惊喜。
“清栀，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昨天沈清栀离开医院前的那番话，他以为就算是告别了。
虽然心里清楚沈清栀今天可能不会来医院了，但周妄心里还是忍不住期待，但从太阳升起，到现在日暮黄昏，他原本已经不抱希望能在她走之前，再见她一面的。
没想到……
周妄眼底的惊喜藏都藏不住，连忙将笔记本收了起来，放到一旁。
“坐下说吧。”
沈清栀看着他的动作，微微蹙眉，“医生不是说你的伤要静养，而且我听说小姨夫停了你在公司的职位，你怎么还要处理这么多的工作？”
这两天她陪着陈秋瑾过来，也看见周妄一直在处理工作，可她明明听说周妄被停职的消息。
周妄没想到她会突然关心自己，心里蓦然划过一道暖流，轻轻摇头，“公司之前积压的一些工作罢了，而且也不全是关于周氏的工作，还有我自己的公司的事也要处理。不过你放心我会注意身体的。下次你回来，我一定已经好了。”
沈清栀听见周妄那句自己的公司，稍微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想起这些年他们父子的关系，似乎又能够理解。
她并没有多嘴询问什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随后从随身带来的东西里，拿出一个纸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周妄。
“我今天跟晚夏出去逛街了，路过一家糕点店，买了你爱吃的茶酥。虽然味道可能不如从前那家，但也还不错，你尝尝。”
听沈清栀提起从前那家糕点铺，周妄忽然僵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天，他买到了最后一盒沈清栀爱吃的栀子花酥，却为了演戏，不得不将那份糕点给了江月薇。
当时他太慌张了，他不敢看沈清栀失望的眼神，随手就拿了一盒糕点递给她。
直到沈清栀说出拒绝的话，拉着许晚夏走远，他才发觉自己递给沈清栀的那盒糕点，竟然是会让她过敏的栗子酥。
周妄那时心里充满了懊悔，却不能向她解释。
如今也再没有解释的机会了。
即便解释，也弥补不了当时对沈清栀造成的伤害。不论怎样，过往的一切，终究是他让她失望了。
沈清栀看着周妄失神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其实她现在已经不介意了，那些事在她记忆中都已经逐渐淡去，人该向前看的。
她将东西放到床头的柜子上，随后屋内彻底陷入一片寂静。
从前无话不谈的两人，此刻四目相对，却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沈清栀本来也只是想来跟周妄打声招呼就回去，见状，她先开了口：“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只是我还有些放心不下小姨，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照看她一些？有什么事，能告诉我一声就行。”
周妄抬头朝她笑了笑，“说什么傻话呢，陈姨也不仅仅是你的小姨，她也是我的亲人。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不管她的。你放心走吧，家里有我呢。”
“谢谢。”
沉默再次蔓延开。
周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清栀，过年你会回来看我们吗？”
沈清栀点了点头。
不管怎样，她的亲人在这里，她终究是要回来的。
见她点头，周妄眼底才露出几分笑意，“那就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记得跟哥哥说一声。”
“好。”沈清栀一口答应，她视线无意间扫到他的腿上，迟疑了下，“你也要保重身体，好好养伤。”
“我会的。”周妄温柔道。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周妄温柔地注视着她，突然很想问她，会喜欢上江渡吗？
可是，话到了唇边，又被他强行咽下。
他不敢问。
他怕听见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那样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还要收拾东西，早点休息，明天坐车才有精神，早些回去吧。”
沈清栀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周妄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他知道沈清栀很惊讶，其实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再慢一些，最好能停在此刻，将她留在身边。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他也看出了沈清栀满身的不自在，两人相顾无言彼此尴尬，不如他主动提出来，让她离开。
“好，那你也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沈清栀弯腰拎起地上的东西，起身离开。
周妄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她，直到她的身影被门隔绝，再也看不见，才失落的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