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婆子听到风声闻讯赶来,冲过来就和宋老汉厮打在一起。
“你这个负心汉!你还要收拾我儿媳妇!我儿媳妇是什么样的人物,你算什么垃圾,凭你也配!”
“你纵容白氏这个恶妇险些没害死我,现在又来咒我儿子,看我不撕了你!”
两人很快被拉开了。
宋老汉因为心虚,又不屑和一个妇人动手,被宋婆子抓了好几道伤口。
最终是保长开口让场面安静下来。
“天灾面前,我们都团结一心在想怎么克服困难,而白氏你呢,自私自利,只顾得自己好过,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她的行为已经惹怒了上天,惹怒了百姓,若是人人都像你这般,那这天下岂不是都成了无情无义之人。”
保长面色沉重,闭了闭眼,艰难的说道:“所以我决定,把你们赶出这里,现在就离开吧。”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白氏他们,虎视眈眈。
白氏惊恐的睁大眼睛,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明明她做的万无一失,怎么就……
“哇——”
宋礼阳的哭声打破了死寂。
“我不要走,我要在这里.....这里有吃的.....出去会死的.....”
两岁多的孩子,已经对生死有概念了,毕竟这几天他们看到了不少死人,听到了不少因为亲人离世而崩溃的哭声。
宋礼寅抱着两岁的弟弟,一道恨意凌然的目光扫过众人,恶狠狠的说:“走就走,我们不稀罕在这里。”
宋老汉气的捶胸顿足,“这么大的洪水,这么大的地震,我们能走去哪里,你们这是要让我们出去送死啊!”
这时,一直沉默的宋礼乾走出来,他扫视了一眼众人,孤傲清高的小脸第一次出现愧疚的神色。
膝盖慢慢弯下来,他郑重其事的给面前的人叩头。
再次抬头,他眼眶盈满泪水,小身板跪的笔直,态度却不卑不亢,声音清晰有力。
“保长,诸位长辈,礼乾在这里向你们赔罪了,枉我读过几年圣贤书,虽明白了家国大义和礼义廉耻的道理,却偏偏没有把这些道理告诉母亲,母亲她是个无知妇人,生出贪念,损害了大家的利益,都是因为我这个当儿子的规劝不到位,都是因为我,母亲因为心疼我们几个孩子,才闯出弥天大祸,保长,我愿意替母亲承担这次罪名,你们要打要杀,我绝没有怨言。”
好一番大义凛然的陈词。
嘴上说要尽孝为母亲承担责任,实际上是在和这件事情撇清干系,暗示大家自己劝过白氏,但白氏不听,他也无可奈何。
如今东窗事发,作为孝子,他只能替白氏担下这份罪名。
这么小的孩子,面对一群成年人,大家怎么好再迁怒他。
保长叹了口气,“大郎,你还小,如何替你母亲承担罪名,这一切,都是你母亲太过贪婪造成的,即便你要替她承担过错,该罚她的也跑不了。”
宋礼乾只是哭着看着众人,并不说话。
索性,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母亲可以被人唾弃,但是自己不行。
阮时瑶和宋津对视了一眼,全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警惕。
这个宋礼乾再一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年纪这么小,就知道大义灭亲了。
说白了,他跟自己母亲白氏也多大区别,全都是自私自利之人。
保长发话了,“白氏,你子自私自利偷盗赈灾之物,全然不顾村民死活,你这样的人,不能再留下了,否则,就会更加触怒神明。”
白氏的脸色唰的血色尽失,瘫软在地上。
保长又看向宋老大,“至于你,你身为白氏的男人,却纵容妇人作恶不懂得规劝制止,你也是帮凶之一,今天就和白氏一起离开吧。”
“不过你们放心,三个孩子还小,我们不会把你们的过错迁怒到他们身上,就让他们和宋老汉暂且留在这里。”
白氏仰天嚎了一嗓子,伸手,恶狠狠的指着面前的众人。
“你们这是要逼我们夫妻二人去死啊!”
“那干脆直接杀了我们吧!”
“还有,我的三个孩子必须跟我一起走,我们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块!”
说着,白氏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抱着宋礼阳,一手牵着宋礼寅就往外冲去。
宋老大见状,急忙跟过去。
宋礼乾微微蹙眉,也急忙小跑出去。
白氏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你们想要逼死我们,好我们娘仨去死,说什么神明庇佑,神明若是知道你们以多欺少逼死我们一家人,只会把你们天打雷劈。”
宋老汉急的抹泪跺脚,“只不过一点吃的,你们至于把人逼死吗?我的儿孙若是出事,我也不活了!”
说着,也抬脚走了出去。
保长一脸凝重,烦躁的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宋津思忖片刻,说道:“既然把偷盗之人找出来了,不如这件事情就暂时先搁置下,天灾面前,人命才是最重要的,等灾情稳定后,在做处置吧。”
有人问:“可若是不处置白氏,神明不消气怎么办?”
阮时瑶说道:“不会的,神明不是小心眼的人,若是白氏好好的认个罪,再让她欠一份认罪书,那就让她留在这里。”
认罪书必须欠的,万一宋礼乾以后发迹了,重新走上仕途,这份认罪书就是他这辈子的污点。
阮时瑶和宋津早就商量好了。
不多时,白氏和几个孩子重新被带了回来。
白氏一听可以留下来,也不嚷嚷了,立刻跪下来,连忙保证,“我再也不敢偷东西了,我发誓,若是我再偷东西,就让我不得好死。”
保长重重冷哼一声,“发誓就不必了,把这份认罪书签下来,这件事情我们就暂时不追究了。”
说着,将宋津刚刚写好的认罪书放到白氏面前。
阮时瑶用口红充当朱砂,让白氏按手印,白氏也没有多想,刚要画押,就听宋礼乾唤了她一声。
“母亲。”
白氏转头,对视儿子哀求的目光。
“不要。”宋礼乾幅度很小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