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得意洋洋，眼神越发不屑地打量着秦夜和吴涩：“来救兵？来天皇老子也没有用！还不是输给我。得，看你们两个是学生，我也不好欺负你们。这样吧，给我个一千块钱我就走人。”
吴涩扶着椅子坐下，脑袋已经要靠手去扶了：“％％&￥#。”
保安皱眉：“你说什么？”
秦夜翻译出声：“她说，你要一千怎么不去抢。”
保安挑起一道眉毛，把椅子粗暴地推开：“怎么的，愿赌就要服输，想反悔啊？”
吴涩想要撸袖子起身迎战，一个姿势准备就位，下一秒直接昏睡倒地。
没办法，人力胜不过药力。
第一次吴涩被人挑衅，出这么大糗。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无从知道。只知道一阵冷风吹来她能勉强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板车上边，已经在外面了。
轱辘沿着路面前行的，高一下低一下，不是平稳前进。
推着板车的人不是别人，是羸弱的秦夜。
吴涩第一反应是秦夜居然用板车，再一想，又非常符合他的人设，让他背她他没那个力气。
见她醒了，秦夜把板车推到路边停下，按着手臂走到一旁的路灯靠着休息一会儿。
吴涩坐起，茫然地看着周围，想要说话，想起来嘴巴没声，拿出手机打字（以下的话都是用手机打的）：“我怎么出来了……那个保安呢？”
秦夜从包里拿出巧克力棒往嘴里塞，忙活到现在一口没吃，推了某人一路，真是双重掏空。
“我解决了。”
“……解决？你怎么解决的？”
“用智力。”
“……”说了等于没说，吴涩翻白眼，夜风再次吹来她身体抖了一下再次打了一个喷嚏，她看向一点反应都没的秦夜很不解，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怎么会这样？你那么弱的身体感冒了这么快就好，我却越来越严重的趋势？这合理吗？”
秦夜抬眸：“合理，我长期身体不好，体内有抗病毒细胞了。你长期不生病，容易山雨欲来风满楼。”
吴涩吸鼻子试图从板车上下来：“让你说人话真难。”
秦夜吃了一半巧克力棒吃不下了，他把剩下的一半放回包里：“为什么要查酒吧的视频。”
吴涩拍拍沾染到的板车上的灰没吭声。
该死的感冒，该死的感冒药，让她的暗中调查彻底夭折，还在某人的面前出糗。
且不说他用智力是怎么摆平的，她想要的视频和真相，估计是再无可能了。
“你就对我的‘女朋友’这么好奇？”秦夜拿出手机给板车和路边的路牌拍了张照，再打电话通知板车的主人来这里取回，末了走到吴涩的跟前定定地把脸凑过去，语气玩味。
他刚才吃的巧克力棒，甜甜的巧克力味扑面而来，吴涩也肚子饿了，莫名地咽了口口水。
秦夜微微眨眼，修长的睫毛覆盖过一丝局促。
吴涩心念一动，索性坦白承认：“对，我就是好奇怎样？一个能让你保护成这样谁都没发现的人太有新闻挖掘价值了呀。如果我能把她找出来，我就可以戳穿你的谎言，这是最有价值的自救！”
“被当做是我女朋友，就让你这么讨厌？”讨厌到不惜一切代价地逃开。
秦夜忽然这么说，让吴涩愣住。
哎哎？
不是明明他先一脸嫌弃自以为是地说她配不上他的吗？？？
这又是几个意思？
“不是，你……”
他把脸撇开，挺直身板：“刚才我给了那保安两千，买断你要的视频。加上刚才向老板借的板车，你新欠我两千一百五十块。”
吴涩：“……”
“看来你除了好好学习之外还要考虑怎么尽快还我钱。”秦夜压眉，越过她，到街对面拦出租车，“否则我不能保证不会找叔叔阿姨催债。”
“秦夜，你个讨厌鬼，我诅咒你下次考试重回零分！”
吴涩无声地骂，外加踹他，踹空气，踹旁边一百五十元的板车！
一个喷嚏回鼻，她懊恼刚才怎么没要打，这样就可以直接打在他的脸上，把感冒病毒还回去！！
回到家，吴涩翻箱倒柜地找治嗓子的药。
啧，在网吧教秦夜打游戏，太费嗓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辈子她也有当秦夜老师的时候，想想还真是痛快。
厨房对面的楼栋透过来的光亮，照在白色的大理石台面上，她又是晚归，家里爸妈都睡了，没给留灯。她也没有开灯的习惯，吴涩回想起在电脑前有些慌乱却又紧张刺激的情节，配合的合作无间——
情急之下抓着他的头发当方向盘，拿下头上的发卡夹住他的小拇指，拽着他的耳朵让他盯屏幕……
吴涩站在漆黑的厨房，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水杯，借着对面的光照在她雀跃的小动作上，眼尾处。
转身出厨房，准备回房睡觉。
经过客厅的时候，吴涩差点七魂没去个六魂半。
她跌坐在地，看清站在那儿的人是翟玲女士后，从地上爬起来。
翟玲拿着水杯，看样子是起夜倒水喝。她低声问吴涩：“跟小夜一起回来的？我下楼给他送饭，他没在家。”
吴涩就当是地点点头。
“明天秦叔叔就回来了，大家一起吃饭时你记得给小夜面子，别老欺负人家，嘴巴到时候甜一点，别逼我给你使眼色。”翟玲巴拉巴拉地嘱咐，吴涩因为嗓子发不出声音也就继续点头。
翟玲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这么听话？”
吴涩：“……”
她凑近，拿水杯的手抬起按了一下她的额头，杯底砸在吴涩高挺的鼻梁上。
吴涩：“……”
“哎，你怎么发烧了？”翟玲低呼出声，推吴涩往房间走。
她帮忙拿下书包，脱掉外套，扶吴涩坐上床脱鞋子。
吴涩怔怔地看着翟玲这一系列的温柔操作，没缓过神来，在被推着轻轻躺下来盖被子的时候有一丢丢怀疑自己是连续吃药产生的幻觉。
——翟玲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对过自己了。
见吴涩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瞧，翟玲眨眼：“怎么了？”
吴涩回神，微微摇头。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翟玲关心地探过脸，凌乱的头发落在吴涩的脸上，酥酥痒痒的，很不真实。
吴涩继续摇头。
“看我问的，都发烧了肯定不舒服……”翟玲迅速自问自答，抹了一把额头道，“有没有想吐？我去给你拿垃圾桶？”
吴涩还是摇头，鼻子酸了。
“那我去给你拿退烧贴，你等着。我再去给你……”翟玲说着起身，吴涩拉住她，侧过身闭上眼睛。
陪她入睡吧。
其实听到妈妈的关心就是最好的舒适剂了，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做。
已经记不清和翟玲的相处模式是从什么时候变成没说两句就吵，没讲两句就不对付地情绪高涨。
她们之间，这样的关心和被关心的温和，比中彩票的概率还少。
吴涩不敢大力呼吸，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进枕头里的时候她更不敢睁开眼睛，只是不停地感觉着手里抓住的那证明真实的来自翟玲女士的睡衣衣角。
仿佛只要轻轻一动，这些就会飘然远去。
她表现的满不在乎，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这一点，她拼命地想要保护不让任何人知道，却又拼命地想要让翟玲知道。
吴涩闭着眼睛在这种舍不得的温柔中和睡意抗争，最后敌不过睡意睡着了。
这次吴涩做了一回香甜的梦，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那个调皮捣蛋也仅限于被老妈打一下手心的程度，她牵着老妈的手去买酱油，路上老妈跟她抱怨爸爸在深圳买的古董音乐盒很愚蠢地用了普通快递，结果弄坏了的事。
明明是抱怨的口气，但眼底淌满了开心的甜蜜。
以至于吴涩沉溺在翟玲女士高兴的心情下买给她的棒棒糖不愿意醒来时，突然感觉到额头触过来一只冰冰凉凉的手。
来自现实的触感直接把她从梦里拉回到现实。
吴涩十分不悦地睁眼看去，“吴……”
家里不开眼的也只有这位主了，毕竟他就是喜欢伪善的两面人。
可“墨”字还没说出口，看到的人脸，让她瞬间清醒。
“吴……我去！怎么是你啊？”
看来昨晚治嗓子的药没白吃，这会儿她能清楚发声了。
让她诧异地一大早开了第一嗓子的人，竟穿着校服背着书包站在床边，还没有收回他那体质虚弱偏凉的手。
“真的病了。”秦夜的语气很微妙，似在疑问又似在陈述。
但在吴涩看来不管是啥，都是阴阳怪气挂的。
“你怎么进来的？！你难道不知道男生不能随便进女生房间的吗？！出去！”
“为什么？”秦夜的表情像是真的不明白，理直气壮的。“你的房间有毒？”
“……”吴涩深呼吸。
和他的智商相对比的，果然是令人堪忧的情商。
“我现在躺在床上，我要是没穿衣服，你就是耍流氓你就是犯罪你就是……在古代，你这是要娶我的，懂吗？”吴涩作势要把被子掀开吓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