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被拖进聂翊风书房的时候心底其实还有些窃喜。
她在大公子的院子伺候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单独进过大公子的书房。
难不成大公子终于注意到自己了？
她完全忘记自己做了什么事，进门之前还特地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跟衣裳，扭着腰试图给聂翊风留下最佳印象。
“跪下！”
膝盖弯忽然被人一踹，云岫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迫往前一趴，膝盖撞在砖石上疼得她眼泪狂飙。
“嘶……疼……”
云岫哪怕呼痛也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尾音微扬，模样又娇媚又勾人。
王七跟长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在主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了，云岫不是第一个试图勾搭主子的丫头。
但绝对是最做作的一个。
这么对比下来，还是慕云比较让人能接受一点。
毕竟慕云长得比云岫好看，也比云岫能干，而且心思都写在脸上，更重要的是慕云从来就不会这样矫揉造作的说话！
王七越对比越觉得慕云顺眼，忍不住打断了她的靡靡之音：“行了，知道的知道你疼，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屋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王七知道自己那一脚到底有多重，她叫唤成这样摆明了就是故意在主子面前给他上眼药。
王七在心底冷哼了一声，心想要是换做慕云肯定就不会这样。
慕云比云岫聪明多了，这云岫简直没一点优点，放主子院子里都碍人眼！
“我……”云岫没想到王七嘴巴这么毒，被说得脸上一阵青白，看向坐在主位上没开过口的聂翊风，娇滴滴地解释：“主子，奴没有这个意思，奴只是疼……”
聂翊风终于抬头看了云岫一眼。
这一眼看得云岫脊背发寒，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升起，迅速蔓延到全身。
她下意识想要收回目光，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吸住，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盯着那双眸子。
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子？
黑若寒潭，深不见底。
明明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可云岫却感觉自己仿佛被人看透。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地上，旁人的目光都化作了细小却锋利的针，一下一下刺在她的身上，让她忍不住开始发抖。
“公、公子……”
有那么一瞬间，云岫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死人盯着。
大公子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目光……
不是都说他残废以后只是阴晴不定了一些吗？为何他变得如此可怕……
云岫手脚冰凉，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你去找了聂远和，都说了些什么？”
聂翊风开了口，屋子里的气氛却并不让人觉得轻松。
反而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到了云岫的胸口，让她感觉喘不过气。
“我没……”
“嗯？”
聂翊风歪了歪脑袋，明明是看着非常有少年感的动作，配上他面无表情的那张脸以及深不见底的那双眼，云岫重重喘息了一声，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
“我去告诉了二公子慕云每天要去大厨房的事……”
“你针对慕云啊？”
王七在云岫面前蹲下身，一脸好奇地问：“你跟慕云不对付？”
云岫心尖一颤，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说实话她怕自己今天走不出这间屋子。
但是说实话她又不知道大公子对慕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说话啊！”
王七忽然厉喝一声，云岫顿时一个激灵，嘴巴一秃噜就说了真话。
“慕云来了之后，我在东塘院没了地位，她处处排挤我，我怎么能忍受得了？”
“大公子，我在东塘院伺候的时间也不短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凭什么慕云一来我就被排挤？”
这话说得可怜，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会怜香惜玉一下。
可惜她遇到的是聂翊风。
“带下去。”
长庆应了一声，拽住云岫的胳膊把人往外拉。
云岫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去，直觉告诉她要是真跟着走了肯定没好事，于是她猛烈挣扎，看着聂翊风说道：“大公子，奴对你是忠心耿耿的啊！奴是一心一意想要伺候大公子你的，求求大公子给奴一个机会吧！”
“这次的事的确是奴鬼迷心窍了，奴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公子……”
长庆看了聂翊风一眼，看他没有丝毫神色变化就知道意思，略微加大了一点力道，直接把云岫给拉了出去。
王七看见云岫被带出去了还哭哭啼啼，忍不住啧了一声。
云岫在选择投靠聂远和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的结局吗？
还是她认为大公子心软好欺骗，能让她蒙混过关？
“主子觉得这云岫说的是真的吗？”
聂翊风：“八九不离十。”
王七皱眉，不屑又不解地说：“就为了这点明争暗斗，她居然就把东塘院里的人的行踪出卖给二公子？这云岫的脑子是被糊住了吗？这种事也敢做？”
聂翊风不置可否，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打了几下。
“慕云今日是什么态度？”
王七仔细回忆了一下：“她倒是婉拒了聂远和。”
“看起来的确像是不喜欢聂远和的样子。”
“但也没明确拒绝，而且聂远和的性子，再喜欢也不可能强抢吧？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总觉得十分刻意。”
“更重要的是就那么凑巧，主子你安排的人还没出去，三公子先出来给慕云解了围，而且三公子还对慕云的态度非常好。”
“二房那两位主子你是知道的，自从一个承袭爵位一个得封了世子之后，那叫一个眼高于顶，自认为从此便与旁人不同了，三公子什么时候对一个丫头这么好过？”
“但你要说他动了心思也不太像，毕竟当时在老夫人那，是他自己选的素芸。”
“那素芸也很受宠，如今已经是芸姨娘了。”
“从通房到妾室，升得极快。”
聂翊风闻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王七见他听了这么多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心底有些着急。
静静等待了一会还是没等到他开口，王七索性开口问道：“主子，你觉得慕云到底是不是探子？是的话又是谁的探子？”
聂翊风忽然抬头看向王七：“你好像对她很关心？”